他身上带了证件,证件显示的是东川省江宁市公安局缉私大队。工作人员看过之后,以为他是东川省公安方面派来协助工作的人,就放行了。 但路寒川的独立性还是很强的,队里的事基本上都是他拿主意。 路寒川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看到了七八个身穿蓝色罩衣的人围着尸体在忙碌。 这种场景,他只看了这么一会儿,心里都感到不适,也不知道林落怎么样? 他并没有看到谁有长头发,但他想,这些法医工作时都穿着罩衣,用帽子兜住了头发,还戴着口罩,一下子看不到林落也正常。 但他看了一会儿,几乎每个法医都打量了一遍,硬是没看到林落在哪儿。 林落到底去哪儿了? 这时有位帮忙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路寒川,他便停下手头的活,过来问路寒川:“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你找谁?” 那工作人员听了,忙说:“你找他们俩啊,他俩现在不在这儿,矿里发现了一具不明尸体,那个死者跟这次爆炸没关系,人都死挺长时间了,他们去帮忙查案子了。” 本来心都跳得快了,听到这番解释,他的心静了下来。 路寒川足够客气,相貌举止也不俗,那工作人员倒也愿意跟他多说几句。 “那地方不在咱们矿,在附近一个私人开采的矿洞里。那个矿停三年多了,去那边的人少。今天来这儿的人不是多吗?有外地来帮忙的人找错路了,去那边挖人去了。” 路寒川道了声谢,转身就走。 不过他们法医这边的工作倒不是特别紧张,因为他们再努力,也不能保证在一天内把所有死者的鉴定工作完成。那样的人不是人,那是骡马。 不过林落并不担心找不出这些人的身份,因为有dna鉴定这个武器,只要给这些死者都采血就可以了。 嘉川省警方也有不少人在这边维护秩序,知道这边发生了一件特殊案件时,警方立刻派人去勘查现场,结果回来的人报告说,尸体几乎只剩骨头了,还是被人扔在废弃的矿坑里的,也不知扔了多久,凶手的指纹和足迹是别想找了。这样的话,要破案可就太难了。 因为饶法医是省厅的人,他很快就得到了现场的消息,还跟林落说:“皮蠹科的虫子都出现了,这人身上还能有什么肉啊?就剩一副骨架,没指纹,很难查出死者,这可不好破。” 这种虫子属于食腐动物,它的繁殖能力强大,可在短短的时间里将人类尸体吃干抹净,这个时间可以短至二十余天。 但祈法医跟林落和方教授都没少打交道,当然知道这样的案子更适合他们俩。但他也不确定这个案子有没有侦破条件,他怕随意推荐的话,会给林落添乱,就说:“你们可以找法医人类学家啊,他能帮你们判断死者基本信息,再取长骨骨髓,做下dna。” “dna这个技术我们这儿当然也有,但骨髓这一项,省里还不能测,要是血液之类的还可以。” 但他出了江宁市,才猛然意识到,他们江宁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了领先的地步了。 这位法医了解了情况却道:“我在外地出差呢,回不去,找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啊。她应该有空。” 再次确认过之后,他才知道,跟祈法医一起过来的林落,还有这种本事! 于是,林落很快就被请到了现场,路寒川到的时候,林落已经另换了罩衣和手套,正和几位勘查人员围着那堆白骨商量着什么。 祈法医在市局见过路寒川,刚才路寒川过来时,他眼角余光看到了对方,还以为他看错人了。 可他怎么会来儿这?缉私队应该没有接到支援的命令吧? 实习 定情 林落换好罩衣, 戴上新手套,观察着挖出来不久的骸骨。这个骨架上的筋膜还连着, 并没有散架,上面还残存着一些腐肉。之前饶法医说的皮蠹虫还在骨架边缘活动。在骨骼与腐肉之间的缝隙处, 她甚至发现了木屑样的粪便, 那就是皮蠹虫留下的。 这个不需要她处理, 有经验的法医看到这种虫子和它的粪便,大都能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 还挺完整的。 看着她的举动, 在场的警察不管有没有疑惑的心态, 都没有出声干扰她。 见她看得专心, 饶法医一条腿蹲下来,凑到林落旁边:“我觉得,这个骨折的程度,用普通的木棍恐怕达不到,除非这个人臂力极强。” 饶法医所说的魏师兄就是魏子染,他老家就在嘉川,前几年毕业后进了嘉川下属的一个市局工作。 其他的人,除了方教授,也不值得他特别推荐。 “要是皮肉还在,也许更容易寻找到凶器上的微量物质。现在组织都烂得差不多了,可以试试骨缝,如果能在骨缝里提取到铁屑,做一下微量物质检测,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就是拥有这张脸的女孩子,手里端着一具颅骨,平静地跟人聊着这具颅骨主人生前可能遇到的遭遇。 听了一会儿,有的刑警就觉得,这小姑娘说得有道理,如果真的能从骨缝里提取到微量物质的话,以后一旦找到凶手和他所使用的凶器,那他们提取到的微量物质就是一份有力的证明。 她说出这几句话时,有几个刑警面上已显出吃惊的神色。但林落对这种情况早就习惯了,她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协助破案,都会这样,对此她早就无感了。 饶法医对她的判断并没有任何异议,接受度良好。听到林落给出的一系列数据,他惊讶地道:“一米七三能长到二百斤,这可真够胖的。凶手把他运过来,也不容易啊。” 市刑警支队一位领导顺着林落给出的思路考虑了一下,也道:“那这个凶手应该是有交通工具的,这边都荒废了,汽车和三轮车应该都进不来,自行车过来也很费力,摩托车或者电动车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些分析林落就不参与了,她转过来问饶法医和祈法医:“除了这些特征,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腰椎上有钢钉?” 饶法医道:“确实动过手术,从这人指骨情况看,应该不是体力劳动者。膝盖有磨损,可能跟体重超标有关,导致膝盖负担重……” 做完鉴定后,林落和祈法医便要走,矿难死者那边的事还没忙完,他们还得赶回去。 临走前,饶法医叮嘱在场主持工作的领导:“可以去发现死者的洞里再找找死者毛发,也可以看看剩下的那点腐肉能不能用。能在咱们省做dna鉴定当然更好,实在找不到,那就只能把长骨送到江宁那边检了。” 林落和祈法医坐在工作人员送过来的椅子上,周围暂时没人,祈法医便抽空问林落:“小林,再有半年就毕业了,现在有的应届生已经确定了工作单位,你呢?你打算去哪个单位?” 果然,林落说:“这事儿跟罗队聊过,他想留我,我也觉得可以。没什么问题的话,过完年就准备走手续了。” “另外,年后咱们市局和各分局领导职位可能会有变动,到时候是什么情况目前还不清楚。年前你先别定下来,等领导层都换完了再说为好。” 他在市局工作,看似不怎么跟人来往,实际上消息挺灵通。 这场矿难,稍微有点经验的法医就能处理,跟非正常死亡鉴定其实是一回事,又不是破案,并不是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