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法医长得虽胖, 但行动一点不受影响, 还挺灵活,性子也爽利。他来得早, 又是本省人,了解的情况比祈法医和林落要多一些。 “这回出这么大的事, 是因为瓦斯爆炸。这边抬过来的矿工离爆炸源最近, 爆炸引起的冲击波造成冒顶塌方,矿道里的矿架也产生断裂。也就是说炸完之后又把这些矿工给埋了, 从而产生二次伤害, 要不然不能这么严重。” 瓦斯爆炸的原理,林落和祈法医都懂。古代植物在地下高温高压的环境中会生成煤,因为化学和物理作用,在生煤同时,也会生成瓦斯这种无色无味的气体。 祈法医点头:“安全问题还是要重视啊……” 祈法医明白:“跟非正常死亡的鉴定流程差不多。” “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鉴定死者身份。这项工作不仅是要给家属一个交待,也是为后续的赔偿和怃恤工作提供依据。” 祈法医心想,要说林落到底擅长哪方面,这还真不好说。她就是个多面手,法医和痕检,很少有她不懂的。 “你想取指纹和血液样本,这没问题吗?咱们取的样稍后是要用来辨认死者身份的,不能出错。”饶法医这么问,只是想确认一下,倒不是质疑林落。 他和林落表现得都很笃定,饶法医自然再没什么可质疑的。 所以这小姑娘说她能行,那应该就是行的。 “死者肯定有吸入性肺损伤,你看他鼻孔里的毛都被烧了。”江宁市局祈法医先观察了一下死者鼻内的情况,做出了初步判断。 饶法医伸手摸了摸死难矿工的肋骨,无奈地道。 祈法医一边说一边做着记录,饶法医也是,他接着说:“后脑颅骨有塌陷,为重物撞击……” 周围的空气里都溢散着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很多人的脸都被烧伤了,只有三四个人能通过脸来认清谁是谁。 当然也有些人的手或者胳膊都被炸飞了,断肢处或者断指都血肉模糊的,看上去很惨,但大多数人的手指上还是能成功取到指纹的。 取指纹时,她势必要近距离接触这些人的手臂和手指。这样她就得直面那些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皮肉和看不出原样的脸。 在给一个矿工擦拭仅存的左手小指和无名指,以顺利取到指纹时,林落一时没忍住,鼻子抽动了几下,努力将涌出的酸涩之意憋回去。 “你给他们做好身份认证的工作,就是帮到他们了。” 林落没抬头,因为这时候抬头,她怕自己眼泪会掉下来。这里的情况真的太惨了,她从未见过,亲眼看到这一幕,让她体会到了残酷。 但这种大型灾难不一样,一次面对这么多死者,林落心里也有点受不了。 几个人忙到下午一点,还没做完全部检验工作,救援人员却又运过来五位死难矿工的尸体。 林落从家里出来不久,姚玉兰就打通了罗昭的电话:“罗队,刚才落落让我收拾了一箱衣服,说要去出差。这事她事先也没说一声,这么突然,是去哪儿啊?” 这一次林落却只说出差,没告诉姚玉兰具体地址。姚玉兰感觉,林落这次出的差可能跟以前不一样。 罗昭接到姚玉兰的电话时也有点头疼,这事并非他所愿,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做好解释工作:“阿姨,您别担心,小林确实是去出差。这次不是我们分局的事,是市局的祈法医带她一起去执行任务。” 他越说姚玉兰心跳得越发厉害。什么危险,什么安全区啊? 罗昭心知瞒不住了,只好说了实话:“是去嘉川省发生矿难的地方。她受市局祈法医邀请,去为矿难死难者进行尸检。” 嘉川省的事,她从电视新闻上也知道了,万万没想到,她女儿居然去了那里。 女儿去凶案现场现在她已经不担 姚玉兰慌了片刻,找不到商量的人,林庆东又去了外地谈生意,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时候路寒川确实在他外公家,跟他在一起的除了郭教授,还有一个当年一同读武校的同学。 当然,送伤药只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是想看看路寒川的笑话。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直到路寒川要赶他走,他这才罢休。 路寒川有些吃惊,他马上走过去开门:“阿姨,出什么事儿了,您怎么急成这样?” 姚玉兰看到他时,鼻头一酸,差点掉眼泪,“小路,阿姨心里乱得很,不知道找谁才好。” 姚玉兰会想到来找路寒川,是因为这几年,路寒川先后帮过林落好几次大忙了。之前林落被绑架,就是路寒川搭把手救了她。 她对路寒川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感,好像有他在的时候,很多事都可以解决一样。 路寒川那位同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也弄不清这两个人的关系。但倾听他还是懂的。 除了林落,还能有谁能让姚玉兰这么上心? 他脑子里瞬间有了判断。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安抚下姚玉兰,然后再打听林落的事。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市局的法医让她去的,不是罗队的命令。说是给死难者做尸检,出鉴定书,我…我就是担心那边再炸起来,万一…” 他连忙安抚道:“就算炸起来,也不会波及到法医工作的地点。这方面嘉川省方面一定会考虑到的。” “不会,就是做个尸检。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确定死难者的死因,还要按人头确定死者身份。这都是法医该干的活。本质上跟她平时处理案子差不了太多。” 他成功地让姚玉兰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姚玉兰也不好太打扰他,就道:“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小路。改天阿姨做点好吃的,你也过去吃。” 他同学惊讶地道:“你这是干什么,要出门啊?不是说好了放假,要陪我逛逛?” “我去一趟嘉川,等我回来了再联系。” “不理我?我猜你俩关系肯定不一般,要不然你怎么也要追去嘉川?路寒川,你有情况?” “我赶时间,现在就要走。” 他没再打趣路寒川,正色道:“那你就去吧,咱们兄弟什么时候都能见,你这事更重要。” 路寒川开车到了附近的加油站,加满了油,这才向嘉川的方向继续开车。 像他这种常年锻炼的人,身体恢复得本来就快,又歇了这么多天,已经不疼了,也不影响正常行动,坐卧都没问题。本来他要去上班,但这次是上级领导强制他休假,他想去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