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方才登台谢场的李邵熙与唱《燕燕记》的男旦音色有七分相似,那这个人便有十分相似。 一时间好奇心盖过了旁的,风荷连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来这里是听戏的吗?你……” 但那少年闷声不吭。 这老板姓廖,以前去关家医馆看过风湿之症,便是风荷写了方子教他调理的,因而两人认得。 “没事。” “怎么了?”风荷急切问道。 “身子骨弱……让我瞧瞧。” 她最擅长哄这种脾气大的小孩了,软着声安慰道:“别害怕,我是个大夫,让我瞧瞧你的身体如何,说不定还能调理得回来的。” 风荷把着脉,眉尖微蹙,少年直直地盯着她。 风荷微抿嘴唇,摇头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子虚弱了些。” “先生还要在江宁演几场?” “多谢廖老板,明日我还来听。” 风荷与挽夏离了绿水街,往絮子街走去,天色见晚,路上行人商贩都少了不少。 挽夏见四周没什么人,贴着风荷小声耳语道。 “记得,个子不算太高,也怪瘦的。” “李邵熙?李邵熙不就是燕燕吗?”挽夏茫然。 挽夏攥着仔细回忆着,“李先生也不胖,倒没什么不一样的……不对,燕燕要瘦一些,他身上穿得戏服臃肿,脱了戏服应该是更瘦些的,女郎,你怀疑燕燕不是李先生扮的?” “那你瞧方才那少年的身形与燕燕相比呢?” 挽夏掩着嘴,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女郎,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李先生是个冒牌的?可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真假燕燕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那少年…… — 风荷问道:“先生在哪里扮妆?我有点好奇,不知廖老板能否带我们去瞧瞧?” “这样啊……那李先生的弟弟可在?昨日我小妹的戴的珠花丢了,不知是不是撞到他时叫他给捡去了,廖老板能否把他叫来问问?” “这个怕是也不能了,小公子身子不好,白日里多是在睡着,不知何时才起身呢?不然小神医您先听完这出戏,待他起了我再带他过来?” “小神医客气了,我带您去二楼的雅座。” 风荷愈发觉得这人不是李邵熙,他的音色更阴柔一些,不似这般清澈。 至此,两人算是确定了,昨日演燕燕的,今日演赵贞女的,都不是李邵熙,而是他的弟弟,挽夏撞到的那个少年。 “不能,我要先见见那个少年。” 这出戏比《燕燕记》短许多,午后便演完了,生旦两角如昨日一般,去了戏妆,上台谢场。 “好。” 待廖老板走了,那少年捏着眉心,烦闷地开口道:“我没有捡到你的珠花。” 少年看向她。 风荷面色柔和,也不急切,就静静地坐着等他的答复,许久才听见他道:“好。” “阿秀。” — 风荷替阿秀又仔细地把了脉,径直问道:“这毒你自己知道吗?” “是谁给你下的毒,你知道吗?” “这些事我一概不问你,你若信得过我也可以与我说说,我只问一句,这毒你想解吗?” 女郎面色柔和,一双烟灰色眸子清澈明亮,仿佛不是在说什么惊人的秘密,而是在温柔地提醒他:天凉了,添件衣裳吧。 …… “我是絮子街关家医馆的大夫。” 阿秀的目光略过她,看向窗外喧嚣的闹市,斑斓的光影透过窗棂,落在苦褐色的木纹上,窄窄的沟壑像无数条凝固的细河。 风荷放下心来,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药瓶,递给他。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