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了把折扇的味道, 大黑狗就能找人。
太阳渐渐升高了。
即便昨夜大伙儿都睡得晚,今日一大早,街上的人还是多了起来,玩乐过后, 依旧要为了生计奔波。
大黑狗的体型实在太大了, 足有成年男子腿高, 脖子上没栓绳口上也没戴枷笼,一路惹人侧目,人群纷纷避让。
只是这回, 大黑狗的鼻子却好似失了灵。
先是在集市上胡乱转了两圈,又溜到一处人家门口,闻过后,再往小巷里跑。到了小巷尽头,姜遗光带着狗翻过墙, 到了另一处宅区,大黑狗转来转去,终是一屁股蹲在地,不知所措地呜呜叫起来。
“找不到了吗?”姜遗光问。
大黑狗低头, 汪呜一声。
它也很想快点找到, 然后让这个人帮忙去把杂耍班子的人救出来。只是,那气味到这儿就消失了。
周围有几十户人家。
房屋偏破旧, 门窗皆紧闭,不知里面有没有人。
姜遗光道:“算了,我问问吧。”
他来到一处人家门口, 敲门。
过不久, 里面传来一少女的高声问:“是谁?”
姜遗光道:“来问路的。”他用着并不很熟的闽省方言。
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不多时, 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到了门后:“你要问什么?”
姜遗光隔着门和少女说话:“我有个朋友昨晚失踪了,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
还没等少女回答,他自顾自说起来:“是个年轻男人,穿紫衣戴玉冠,身长七尺有余,手里拿一把折扇,昨晚戴了口里吐牙的鬼怪面具。”
那少女回话道:“这位公子,我没有见过,你再去问问别人吧,要是你担心那朋友出事,可以去报官。”
姜遗光听出她不似说谎,答应下来,转身去另一家询问。
有些屋子家中无人,敲门也没回应,他也不气馁,继续敲门询问。
不一会儿,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有个少年郎在找他的一个朋友,听说昨晚在这附近不见了。
姜遗光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但他原就不抱希望,只是问问,并将这消息传出去罢了。
若是人为,幕后之人发觉有人在找,一定会做些别的举措。
他转了一圈,准备离开,最初经过的那户人家里头忽然传出了少女的声音。
“公子留步。”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张素净洁白到几乎不正常的面容,目带迟疑。
“你那朋友,真是昨晚在这儿不见的?”
姜遗光道:“的确如此。”他问,“你有办法?”
绿衣少女有些为难,道:“有……吧?”
她说:“我祖母会给人测吉凶,方才我祖母在家里听见了,告诉我,如果是昨晚不见的,很可能是撞邪了。”
姜遗光反问:“撞邪?”
少女点点头:“我祖母说,昨夜游老爷巡街时出了点岔子,难免有小鬼作祟。”
姜遗光没有去看游神,还不知出了什么岔子,问:“她老人家可有办法?”
少女道:“公子进来说吧,祖母说,你到这儿来就是有缘,她会帮你问问。”
姜遗光跟着进去,大黑狗早在女孩开门时就识相地找了个巷子躲起来,那少女没瞧见,掩上房门,插好木栓,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带路。
二人各自简单地互作介绍。
少女姓刘,和祖父祖母一块儿住,祖母是当地有名的神婆,会给人算命、驱邪、治病,还会看风水,占卜等等。
“姜公子,你自己进去吧。”进了后院,到得一间紧闭门的房外。
姜遗光道声叨扰后,敲了敲门。
门里无声。
少女道:“你直接进去吧,祖母不爱说话的。”
姜遗光才道:“得罪了。”说罢,推开门,跨过高高门槛。
门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外头六月天已经很热了,太阳炙烤着滚烫地面。可这间屋子却湿冷无比,一进入,便犹如踏进了深山中的山洞,令人浑身一激灵。
地面上、墙壁上、门、窗,都在渗水。好似人出汗,一条条一道道蜿蜒往下流淌,湿漉漉的,阴冷冰寒的气息不断往人身体里钻。
“好孩子……进来吧。”
这间房也分内外两屋,姜遗光踏入外间后,从内间里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门外。
薄薄窗外,映出一道僵硬的人影,一动不动。
姜遗光收回视线,道:“好。”
他来到了内室的房门前,伸出手,碰到了门板。
那扇门更加冰冷,简直像一块冰。
姜遗光似无所觉,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