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遗光道:“我问,你答,是就叫一声,不是就叫两声。”
大黑狗:“汪。”
姜遗光:“你们得罪了王家人?”
大黑狗:“汪!”甩甩尾巴。
姜遗光道:“你希望让我去找官府?”
大黑狗犹豫了,先叫了两声,又叫了一声,尾巴摇摆又放下,焦躁地转圈。
姜遗光问:“官府也管不了王家?”
大黑狗:“汪!”
姜遗光道:“既然官府也管不了,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
如果只有一两个人,他可以潜进去把人偷出来。
可那个杂耍班子少说十几人,报官也是无用,他要怎么做?
利用山海镜吗?未免得不偿失。
大狗更焦躁了,汪汪呜呜低吠着,爪子不断刨地,又用鼻子去拱人,尾巴拼命摇。见对方还是不为所动,眼里蓄积的泪水流下,打湿了短黑的毛。
姜遗光道:“你们为什么得罪了他们?”
大黑狗汪汪叫,往后跑远几步,侧着头往前跑,撞在姜遗光身上,重复了两次后,在姜遗光面前蹲下,还在落泪的眼睛希冀地看着他。
姜遗光道:“你们有人不慎撞了王家的人?”
大黑狗:“汪。”
姜遗光问:“一个人撞了人,王家人就把整个戏班子都带走了?”
大黑狗:“汪!”声音更响亮。
姜遗光道:“你们一直在表演,怎么会撞上人?即便要出去,也是为了看游神。看游神的人那么多,按你所说,王家人能把你们带走,一定也派了不少家丁出来,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撞上?”
他越说,大黑狗越僵硬,竖起的尾巴也落下了。
“更何况,如果只是不慎撞了一下,王家就要把人全部带走,那王家人平日作风可想而知,在当地的名声也一定很糟糕。可是,我并未听见有多少人骂王家。”
姜遗光总结:“你在骗我。你们一定还做了别的事。”
大黑狗汪呜叫起来,眼泪落得更凶,两只前爪合起来不断作揖,眼巴巴乞求着。
折腾大半夜,天边现出点微亮晨光。
天快亮了。
姜遗光道:“这件事你骗了我,我怎么能确定其他事你没有骗我?”
“你不敢求人去报官,应该也是理亏吧?”
大黑狗的脑袋和尾巴都垂下了,眼泪一滴滴落在地面。
姜遗光的声音渐渐冷下来,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随意毁约。”
大黑狗猛抬起头,眼里俱是不可置信。
“救人不急于一时,你先随我回去,我一夜没睡,回去休息,也找人问问王家的事。”
大黑狗完全被说服,跟在姜遗光身后颠颠儿回到客栈。
衙役们都回去了,黎三娘在自己房里,却没睡着,听姜遗光上楼的声音,出来迎他。
“这就是那……那条狗?”黎三娘有些惊讶,本想说人,又不好戳穿人伤心事,急忙改口。
姜遗光点点头,问:“他们醒了吗?”
黎三娘道:“兰姑还好,慎之却有些发热,还没醒,你要去看看他么?”
姜遗光摇摇头:“不必了。”他转问,“九公子还没有消息吗?”
说到这儿黎三娘脸色也有点不好看:“没有,衙役们都去找了,没人见到他。”
姜遗光:“我知道了。”
黎三娘忿忿道:“这地方古怪得很,到处都是忌讳,当地人信的神也太多了些,处处是诡异。即便让衙役们回去禀告了知府,恐怕也难找着人。”
闽地离京城远得很,皇帝鞭长莫及,当地近卫暗桩设得也少,相反,乡绅豪贾多不胜数。
唯一好处便是当地知府手头兵马多,也是皇帝赐下的兵权,必要时,知府可先斩后奏。这才让当地官府站稳了脚跟,不至于被当地的土皇帝排挤出去。
姜遗光道:“无妨,等他们醒了,我们在一块儿找。”
黎三娘听出他声音有些沙哑,心想这小子也是一夜没睡,就着天光看他脸色略苍白,伸手一摸他额头,掌下皮肤微微发烫,不免焦急:“你怎么也发热了?什么时候生的病?”
姜遗光摇摇头,避开她伸来的手:“我还好,没什么事。”
“这也叫没事?”黎三娘不客气地环胸看他,姜遗光不让她碰,她偏要碰,手指头戳戳他额头,“发热了不看大夫不吃药,小心这聪明脑袋也烧成个傻子。”
“我去找九公子。”姜遗光后退一步,转身进了九公子的房间。
大黑狗跟在他身后一块儿进去。
“你多闻闻,等会儿去找人。”姜遗光嘱咐大黑狗。
他回客栈一趟就是为了确定此事。
果然,九公子没回来。
黎三娘给他气笑了,跟过去守在门口,看他精神还好,也没坚持。
“这闽省对普通人还好,对我们这样的……最麻烦。”黎三娘顾忌着有条能听懂人话的狗在,没说太明白,“你要找人,也当心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