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焰火及时炸开，她就糊里糊涂与他亲上了。 夜色迷离，月满天心，焰火斑斓。 至于这一夜是如何回到王府的，明婳也记不清了，她在马车上就遭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又有一道沉缓的嗓音从远处缥缈传来。 “多谢。” 元宵一过，日子就变得忙碌起来。 永熙帝下令，先派个使者去西突厥王庭交涉，再给其一次改口的机会。若执迷不悟，攻之。 人是二月中旬去的，一直到三月初也没消息。 那莫铎汗王就是条滑不溜秋的老泥鳅，打算先观望东边的战况，再做打算。 在这一点上，肃王与裴琏是一个思路。 对此，肃王妃很不赞同：“我觉得陛下主和的政策就很好，若是当皇帝的都像你们这般争强好战，穷兵黩武，老百姓们还过不过日子了？” 回头继续与裴琏和谢明霁商议着一旦出兵，如何以最快速度拿下西突厥的城池，直捣王庭。 父皇的回函里只说“攻之”，没说剿灭，也没说不剿灭，裴琏便没多嘴。 肃王如今不再年轻，下一回一举歼灭敌寇的机会，也不知是多少年后。 哪怕只是在青史添上“永熙二十七年夏，平定西突厥”这寥寥一笔，于武将而言，也将是无上的光荣。 东突厥已与蓟北军打了起来，养精蓄锐八年，连夺沩州、檀州、泗州，直逼蓟州城下。 肃王憋了好几月，终于等到对方起兵的消息，当即摩拳擦掌，双目炯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投。来人，召集诸位将军来我帐中，这回势必宰了莫铎那个老泥鳅，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99】 去年年底北庭军就开始为战事做准备, 是以肃王召集诸位将军入帐，很快便敲定了出兵路线与战略安排。 出征日子定在四月初三。 但那一日，明婳并未随肃王妃与明娓一同去送行。 明娓叉腰：“是，爹爹与哥哥不会与你计较, 但太子殿下呢？他可是因着你, 才大老远来到北庭。哪怕做不成夫妻，好歹也算是故人吧，这都要上战场了你也不去送送？” 明娓蹙眉：“婳婳！” 话落, 门外也传来婢子的通禀声, 肃王妃在前头催了。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躺在床里的明婳缓缓回过头。 她抱着被子慢悠悠地平躺着, 双眸望向新换的葱绿色幔帐，帐顶绣着好些精致华美的纹样，有青凤、芍药、藤萝、海棠、竹石…… 也不知今日他会穿怎样的衣袍？会像父亲和哥哥那样，穿铠甲，佩长剑么？ 毕竟父亲说了，此番只让他以“幕僚”的身份待在帐中，并不上前线。 饶是如此，明婳仍是紧张。 可这回，一想到裴琏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室子弟也在其中，明婳担忧、恐慌、焦虑。 譬如，“裴子玉，你别上战场了，就当为了我。” 若裴子玉因儿女私情，放弃他一向的壮志抱负，那他还是裴子玉吗？ 理智告诉明婳，她不应该那样做，也不应该那样说，这很幼稚，也很短浅。 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窗外隐约飘来一阵礼乐声—— 明婳回过神，掀被下床，走到了窗边。 她面朝西边看了片刻，而后双手合十，默默阖眼。 明婳咬唇，下定决心，“愿意从今日开始茹素，一直到他们回来。” 毕竟曾几何时，她求月老赐个如意郎君，也只愿茹素三日而已。 庭州城西，白云飘飘，旌旗烈烈。 那都是各府前来送行的女眷。 谢明娓则是给谢明霁准备了一大袋的零嘴，让他带着路上吃。了，今早怎么叫都起不来。她若是醒着，定然也会来送一送的。” 却也没拆穿，只淡淡嗯了声。 谢明娓怔了下，等反应过来，满口应下：“好，我一定带到。” “子玉，别看了。” 想到方才其他将领都有亲友相送，唯独裴琏一人站在旁侧，孑然一身，谢明霁宽慰道：“婳婳她……咳，她一向都懒的，你别往心里去。” 虽然她没能来送他，但他怀中还揣着她送的平安符。 但她能有这份心，已足以慰藉接下来一路的跋涉奔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