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与她比赛,走这么快作甚。 内城楼平日都有官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唯有上元灯节这三日对民众开放,方便百姓们登高看灯、赏焰火。 “往年我家要是想登楼看景,午后就会派人来占位置了。” 裴琏今夜本就是陪她。 “好。”他欣然应道:“你去哪,孤便去哪。” 裴子玉这是怎么了,从前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不声不响,如今一张口便是这些叫人肉麻的话…… 她不再吭声,只带着裴琏绕到城墙另一处的角楼。 明婳下颌一抬:“你等着。” 裴琏面色一变,立刻上前去拉:“快下来,危险!” 明婳推开他,一手攀着城墙,一手去推角楼侧边的窗户,娇小身形宛若一只灵巧的燕子般,“咻”得一下便跳进了角楼里。 又摆手催道:“你也快些呀,再不久便要放焰火了。” 待他拍拍袍摆也站定,明婳叉着腰,一脸自得地看着他:“是不是很简单?” 虽然这城墙离窗户不算太远,八九岁的孩子也能跳过去,但到底是高处,始终存在一定的风险。 明婳:“这有什么,你方才不也跳过来了。” “哪有那么危险。” 裴琏噎住。 “上楼吧。”他道。 明婳见他不接她那话茬,眸光黯了黯。 裴琏摘面具的手微顿。 虽然早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真的听到,明婳仍有些郁闷:“哪有人上战场求学的……” 裴琏见她柳眉拧着,嘴角轻勾:“你可以往好处想。” 裴琏侧眸睇她:“若孤真的回不来,便再也无法纠缠你了,你耳根子不是也能落个清净?” 裴琏见状,凤眸稍弯。 裴琏嘴被捂着,说话也含糊不清:“你捂着孤的嘴,孤如何呸?” 说是这样说,擦完手,一双明眸定定看着他,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明婳面色稍霁,语气仍是凶巴巴的:“你别拿这种事与我开玩笑,武将之家,最听不得这种玩笑。” 明婳这才卸下一口气 ,又低头从腰间取下一枚香囊:“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懒得费口舌劝你了,喏,这个拿去。” “咳,你就当生辰礼物吧。” “你爱要不要,不要还我。”明婳伸手就要去抢。 裴琏高举手臂:“送出去的礼,岂有收回的道理?” 窗外倒映进来的暖光斑驳洒在她的脸庞,裴琏瞥见她轻颤的睫毛,有一瞬的冲动将她揽入怀中。 明婳道:“一两银子买的。” 明婳倒是少见裴琏这不忿的模样,心下发笑,面上却道:“一两银子怎么了?你没听说过有句话叫礼轻情意重吗?” “……” “我才没那个意思。” 裴琏从来不信什么鬼神,只今日看着这枚小小的香囊,好似真有某种力量在涌动。 夜色沉暗,男人的眼眸却映入皎洁月光与辉煌灯火,光影潋滟着,又滉漾着隐隐的期待。 既是生辰,便与他说句好话吧。 她垂下眼承认了,却又有些抹不开面子,咕哝道:“也不单单是给你一个人求的,给我父亲和哥哥也求了。” 这种东西求多了没意义,是以明婳那日所求,仅裴琏手中这一枚。 “喜欢就成。” “嗯,孤会一直戴着。” 话说到这,两人都静了下来。 望着眼前这张莹白昳丽的娇靥,裴琏握着香囊的长指拢紧,先前的酒意好似卷土重来,呼吸也不禁重了。 两张年轻好看的面庞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也交错着…… 明婳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偏过脸:“放…放焰火了……快看焰火吧……” 裴琏看着那道坐姿板正、恨不得只给他留个后脑勺的娇小身影,眸色微暗,喉间也愈渴。 这没眼力见的焰火。 明婳则是梗着脖子假装看焰火,腔子里的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竟然没第一时间躲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