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图南从一长溜的茶单中选了份七宝擂茶,吃两口隻觉索然无味,便没再碰它:“此事不难,许多地方毁了路,商旅难行,借道是应该的,大通临时设有专门的人负责,就在商会,你让瓷行的人过去申办就好,若是着急,也有紧急的安排办法,照着商会的规定来,咱们万事好解决。” 被水图南敏锐地发现:“你不要吞吞吐吐,有话就说嘛,人都有需要别人拉一把的时候,我帮你,你帮我,大家互相帮忙。” 水图南微微笑着,叫人看不出真实情绪,好像对谁都是这般不急不躁,和颜悦色:“你不也一样,刚从外面回来时,我险些没认出你。” “是啊,我们都变很多,”卫光文单手捏着盏身,恰时垂下眼眸:“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光文和她,少小时分明以互相取笑对方长得丑为乐的——她笑话光文尖嘴猴腮长得像猴子,光文笑话她的脸像白面饼撒芝麻。 “唉呀!”卫光文懊恼而羞愧地在自己嘴上拍一下,立马供认不讳:“我娘想让我追求你,正好我没娶妻,你新丧夫,我们又一起长大的,彼此还算熟悉,只要你同意,我自也没得意见,我娘又那般待见你,以后你们两个肯定没得矛盾······” 至于所谓和光文的娘“肯定没得矛盾”,就更扯了,人与人之间,再好的欢喜也经不住日常的磋磨,鸡零狗碎会养得人满身戾气,然后在相看两厌中,消磨干净那点来之不易的情分,变得彼此憎恶,面目可憎。 “我······”卫光文语塞,嗫嚅着答不上话。 水图南给他盏里续上茶,说话糯糯柔和的样子,倒是卫光文熟悉的:“经营上我们该是互帮互助,同舟共济,至于你的私事,我就不掺和了。” 卫光文欣然答应,待人走后,又不禁苦笑连连。 “······”卫光文被神出鬼没的亲娘吓得浑身一颤,捂着心口无奈道:“您怎么不把我直接吓死!” 卫光文就着丫鬟端来的水盆洗手擦脸,无可奈何道:“我那是被陈大人喊去议事,又不是去踏青,哪里有功夫说私事。” 不晓得侯夫人从哪里得来的感情经验,笃定道:“那个姓于的小杆子刚死,他牵扯着那么多事,很该是大通处处很乱,图南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你这时候多去帮帮她,多给她些安慰,和她多说说话,感情自然不就来了?” “大通实力雄厚,于霁尘身死都没能动摇它,现在它又落在图南手里,你把图南娶回来,不就把大通娶到手了,我的傻儿子!有大通给你撑腰,还怕压不住卫家其他人?” 侯夫人抿抿嘴,不由得稍微拔高声音,虚张声势试图掩盖:“别管谁教我的,你隻管说你答应不答应!” 侯夫人听得不高兴:“感情上的事,怎么能说高攀不高攀呢,我们卫家瓷行在全国瓷业排得上名号,虽你老爹爹因为史泰第倒台,让流放了,但他还会回来的,只要熬过这两年,我们卫家便还是江宁有名有姓的人家,怎么配不上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