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霁尘留中年吏坐下同吃酒,恭敬地请他上座:“上官们都在享乐,这会儿不会过问庶务,纪大人隻管坐就是,这可是嘲娘特意准备的。” 嘲娘和于霁尘有利益往来?水图南暗暗惊诧。 好像嘲娘是什么“红绳”,一经搬出来,就把纪奋和于霁尘的关系拉得很近,看来这位嘲娘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每一次跟在于霁尘身边,她都能或多或少学到些东西。 说着,两人又是杯酒下肚。 二堂里歌舞升平,熟悉的琵琶声传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1】,一听便只是嘲娘,纪奋更伤感几分:“人活着,可真难啊!” 纪奋在总督府当皂隶头子,这回改稻为桑的许多事他也经手,算是晓得几分于霁尘的做为,同情道: 他靠近过来低语:“你和我老纪一样,是以心换心的个实在人,有些时候,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的。” 于霁尘的身份现在是水涨船高,连汤若固都要让三分,纪奋自然是信的,二人把酒言欢,称兄道弟,水图南隻觉得于霁尘这演技,可真是炉火纯青。 昔日威严正义的总督府二堂,此刻衣香鬓影,香雾重重,侯艳洁、水图南和于霁尘一字排开,战战兢兢跪拜在堂下空地上。 “是,小人在。”侯艳洁被巡查使的官威压得不敢抬头。 侯艳洁激动不已,连连作揖:“能为大人做点事,是小人祖坟上冒青烟的大福分!” 巡查使道:“侯会长何必客气,侯家数代为江宁经管商会,大邑可是知道你的功劳的,好好干,朝廷不会亏了你。” 巡查使的目光,继而落在中间的水图南脸上,轻描淡写道了句:“水老板是吧,你做的不错。” 主要负责五十万匹丝绸生产的水图南,被夸一句做的不错就没了下文。 巡查使的目光再往旁边去,隔着半间大堂,隔着缭绕的香云和青烟,他看见最边上那个一袭竹青色布衣的年轻人。 “你就是大通于霁尘?”巡查使说着话,下意识觑一眼那边安静吃菜的霍偃,亲切道:“去年的十五万匹生丝生产,本官在大邑听说了,于老板真是青年才俊,有能耐,有头脑,前途不可限量呐,啊?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真正织出那些丝绸的,是水图南带领的水氏织造,其他人算是辅助之功,巡查使重于轻水,无非是因为水图南是女子,他看不上。 霍偃正在埋头喝汤,全场就“他”一个认真吃饭的,闻言放下碗,不冷不热看向堂下,不冷不热道:“家母顶喜欢水氏的古香缎,说水老板能经营好水氏织造,必是蕙质兰心,胸中自有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