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比平时多出不少,所以无法保证曲轴客驿里,能有多种房间可供选择。 “蛮横了啊,”于霁尘哭笑不得,佯嗔了她一句,“人不大,脾气不小。” 江宁人都说,水氏织造的小东家水图南,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但偏偏在于霁尘看来,水图南打理织造那些本事,幼稚得好比小儿把戏,水图南的长相,同样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咳!”于霁尘把据说可以治疗晕船的姜片,咀嚼了囫囵咽下,登时感到一股辛辣从脾胃顶上喉头,“到时候尽量给你订天字号房间,但丑话说到前头,若实在订不到的话,你不兴怪我,也不准说我小气。” 声落,她即刻收到算盘精幽怨的目光。 “睡通铺吧,”于霁尘手里,捏着大通商号长年包下的天字号的门牌,满脸装模作样的认真,“成长路上,有些苦是不可避免要吃一吃的。” 这个时候,青年船夫让他妻子先上了楼,自己去订饭菜,水图南看见了,拽紧于霁尘袖子不撒手,委屈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掉眼泪:“连船家大哥都和他夫人住天字号房,你却要我一个人睡大合铺,我不想睡大合铺的!” 世上人有千百万种,有人看见别人需要帮忙时选择视而不见,自然也有人侠义热肠,路见不平敢于发声。 “是东家和学徒。”于霁尘飞快解释着,生怕慢一步,就被水图南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经过好心人的倾力相助,水图南喜滋滋地,理所当然地跟于霁尘进了天字号房间。 反正她晓得,于霁尘不会拿她怎么样。 ——东家令了大通上下,莫要把水图南看做什么大小姐,隻拿她当成初来乍到的小学徒,一视同仁。 “不用,”于霁尘接下被褥卷,再接过船家大姐端来的饭菜,“回去别让其他人知道此事就好。” “水图南,”于霁尘回到屋里,把托盘放桌上,“滚过来吃饭。” “干嘛故意做这些无理取闹的事呢,”于霁尘像无事闲聊一样,随口道,“为了不同我牵扯过多,主动坏自己的名声和德行,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之前可以理解,现在没有必要了吧。” 沉默须臾,她故作淡定道:“女子活这一世,选择本就少之又少,而且没有后路可退,我只能慎之又慎,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又不如你这般自由。” 寻常的富庶门庭里,培养女儿投入的花费,远远没有培养儿子花费多,但那些人就是有这个莫名的底气,凭那点可怜的“养育之恩”,勒索女儿为家族为兄弟贡献出一切,包括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