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她们满身泥水,满脸笑容,三人背上的背篓里,第一个装着虾蟹,第二个装着鱼,最后一个装满鲜花。 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年纪最小,抠着脸上干巴的淤泥,声音沙哑地报上出发日期。 “非得三伏天赶路么,那多热呐,不然你给你娘说说,晚几日再走吧。”小阿尘建议着,随手抓了抓头上的泥角——捉鱼时,她把头绳丢了,披头散发,阿粱用两把河泥,给她头髮抓成个衝天角。 三人还为此打了赌,赌阿尘回到家后,会不会被她娘和爹轮番暴揍。 小阿粱有自己的主见,摇了摇头:“江宁有人在等我,我要尽快去找她,等到了秋天,天气不热时,我带她回来找你们,到时候我们可以一块玩,但是你们不准欺负她——” 说话间走到日头底下,路面格外烫脚,后面两人边走边蹦,异口同声大笑:“当然行的呐!” 小径上蹦跳着走路的三个娃娃,下一刻手忙脚乱蹲下去捉泥鳅。 回到家,独角水牛造型的小阿尘,意外地没有挨揍,反而罕见地,赶上爹爹和阿娘在屋里吵架。 两盏茶时间后,争执停止,爹爹夺门而出。 随后,两眼通红的阿娘走出来,把裹了满身鱼腥味淤泥的小阿尘,丢进阿尘爹爹特意垒砌的,让阿尘学游泳的小池子里,简单洗涮一番,母女俩踏上了回阿尘外婆外公家的路…… 十二年前,那个普通的盛夏傍晚,是她最后一次见于粱,以及,最后一次见爹爹。 客船平稳行驶,水图南坐在船头熬汤,夫妻檔的船工在船尾交替摆桨,于霁尘坐起来,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下去:“船走出去多远了?” 有点晕船的于霁尘感觉头重脚轻,猫着腰钻出仓篷,接住半碗鱼汤,眼睛瞟向河面上路过的大小船隻:“是不是快要靠岸了?” 于霁尘点头,捧着碗吹鱼汤。 见于霁尘慢吞吞尝了鱼汤,水图南问:“味道阿行啊?” “味道一般还喝半锅啊?”行路无聊,水图南故意问。 罕见有谁晕船不影响食欲,水图南笑着瞟过来两眼,未几,于霁尘的视线,从河道上各式各样的行船上收回,问:“你可以接受和许多人一起,住那种通铺么?” “曲轴客驿里不是有上等房么,”水图南有些不敢相信,促狭着扬起嗓门:“莫非打算要我住通铺?这样小气的哦,你这个铁算盘,几时变成铁公鸡啦!” 于霁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