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丹渝满口感激谢辞，善保笑着谦了几句，虽然董鄂丹渝升职有助于他对承运司的掌控，不过他并不是非常赞成董鄂丹渝这么快做主事。 不过，自个儿又不是董鄂丹渝的爹，位子已经给他，能不能坐稳就看他的本事了。 阿里和卓女儿不少，不过乾隆被他的女儿伤碎了心，这次就没收入后宫，转手指给了福康安，连带又赏了福康安两位格格，生怕儿子女人不够使。 儿子明日纳侧，乾隆大方的让福康安早些回重华宫休息，福康安先在正殿换了家常衣裳，接过宫女奉的茶喝几口，笑问，“善保呢？” 撂下茶盏，福康安就要过去，“小喜子跟着就成了。” 夏非是孝贤皇后最大一处庄子上的老庄头儿了，圆圆胖胖的一个，脸上肉多，把眼挤的只余一条缝，笑道，“哪里敢当，奴才们不过是尽心侍奉主子的田地罢了。”善保既然接手管理孝贤皇后的田庄，就是七阿哥的心腹之人，夏非极是客气。其他几个管事也谦虚了几句。 夏非脸色一滞，摆一脸苦楚委屈道，“大人这是何意，奴才们也不是头一天当差，当年奴才的娘亲有幸侍奉先皇后梳头，先皇后方把庄子交予奴才打理，奴才一日不敢懈怠，大人勿要枉我清白。” 善保又不是财神爷，腹腓一阵，善保方淡淡道，“今儿能坐在这里的，都有体面。” “大，大人勿恼。”另一个管事徐诚赔笑，“奴才们粗心，或有差错，既如此，奴才们拿回去重做就是。还得请大人在主子面前替奴才们美言几句。” “岂敢岂敢，大人，小的们万死不敢对大人不敬的。” “奴才们万死也不敢哪，钮祜禄大人，您，您这样说，奴才们真是冤死了。”夏非哭丧着一张脸，心里直跳，可别因小失大，他们就是因着孝贤皇后的面子归到了内务府名下，如今听这话音，莫非七阿哥要选得用之人，心里思量琢磨着。这位小侍卫也不好惹，遂道，“奴才们这就回去重亲算了来，钮祜禄大人，您，您多担待，是奴才们昏篑了。” 诸人上前各自拿了帐本，善保笑了笑，“先皇后的庄子向来是取三成租，你们也少打涨租子、吸佃户骨髓、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主意！闹出什么不体面来，别说几辈子的老脸，怕是……” 福康安在连间儿站了一时，听里头人散了，方抬脚进去。 “水清无鱼，这些人在庄子里都几十年了，难免生出贪妄之心来。”善保起身相迎，“敲打他们一番，会老实些。” “我心里有数。”善保问，“侧福晋的院子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善保揉揉眉心，面上带出几分倦色，“年礼我都将单子拟出来了，除了皇上、皇后、太后那里，你上书房的几位师傅、咸安宫的师傅们，也各自备了一份，”将手边的礼单拿给福康安，“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心意要到。” “也要提醒景阳宫一声，同是住在宫里的阿哥，若两样行事，皇上那里也不好看。” 善保愣一下，笑问，“你倒还罢了，怎么也有我的份儿？”善保不知他在重华宫的工作得到了乾隆的认可，乾隆喜欢他做事尽心、识大体，，想来善保是他嫡亲的外孙女婿，真不是外人，便点了善保的名儿。 慈宁宫。 “永儿孝敬了哀家一样新鲜点心，说是你教她的。”太后满面慈霭，善保这婚事是由乾隆亲自指定的，由官方认可，不包含任何私相授受、情奔天涯的违禁内容，太后自然乐于看到他们小儿女彼此情意渐生。 太后乐道，“你们这样就很好。皇帝的眼光再不会有错。” 太后暗自一叹，到底不想儿子为难，打起精神问，“紫薇，听说你前些天身子不大好，如今可还大安了？” “那就好。”太后淡淡地，“你皇阿玛心地最是柔软不过，你娘为皇帝守了十几年，皇帝心里是感怀的。孝顺孝顺，孝而顺，你们都成家了，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分寸二字，也当明白些。” 福康安先笑了，“晴儿妹妹，还是请皇额娘过来妥当些，皇额娘一国国母，后宫之主，正经嫡母。”他不喜欢令妃，五阿哥一系同令妃走的极近，尽管令妃也曾示好重华宫，福康安却从心底反感这个女人。不过是皇阿玛的妾，就敢大大咧咧的同皇子交好，野心勃勃，毫无本份！ 福康安笑道，“皇玛嬷就将这差事派于孙儿吧，正好一道叫了十二弟过来。我去坤宁宫请皇额娘，善保去阿哥所喊十二弟。” 紫薇心里有些不安，她们和皇后关系并不算好，只是这事，若由五阿哥出头，也能使五阿哥和坤宁宫缓和些。 福尔康顿悟爱妻之意，帮腔道，“是啊，皇玛嬷，七阿哥身份尊贵，还是我和永琪代劳吧。” 福康安携善保出了慈宁宫，太后直接告诫道，“紫薇、小燕子，十二阿哥虽说年纪小，也是你们的弟弟、正经小叔子，男女大防，如今这个时辰，你们是女眷，不大方便去阿哥所的。” 过一时，乾隆来了，没看到福康安，难免问一句，听到是去了坤宁宫，嘉许道，“难得他想的周到。” 由乾隆对孝贤皇后的长情，更加鲜明的对比出对纳喇皇后的薄情。 纳喇皇后能不争么？ 对于福康安亲自来请，皇后既惊且喜，又听说善保去请十二阿哥，感激道，“七阿哥，我听十二说，你常教他弓箭，多谢你了。” 皇后欣许一笑道，“咱们这就过去吧，别叫太后、皇上等咱们。“ 两位小阿哥都极乖巧懂事，偎在太后跟前儿，给太后揉搓了一通。太后又问八阿哥，“外头风可凉，瞧你穿的不多。” 小燕子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皇阿玛，要不要叫和恪、和静过来一道吃饭哪？皇阿玛，今天人真全，就差和恪、和静了。” 乾隆道，“和恪、和静还小，就这样吧，外头冷风朔气的，很不必折腾她们了，皇后说呢？” 皇后这话说的极有道理，太后满意皇后开窍，笑道，“桂嬷嬷，下去吩咐寿膳房，赏延禧宫和恪、和静一桌上等席面儿。告诉她们，安心用吧，哀家与皇帝、皇后心疼她们娇弱，今儿不必过来谢恩了。”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连令妃惯用的路子都堵死了。 太后、乾隆发言之后，紫薇端着酒起身，柔声道，“这杯酒，是紫薇代我们四个敬皇阿玛的，谢谢皇阿玛以无限宽广的胸襟包容我们、宠爱我们，我们对皇阿玛的感激敬重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紫薇敬皇阿玛一杯。” 五阿哥也端起酒来，对皇后道，“皇额娘，这杯酒是我代兄弟们敬您的。”被福康安抢先手，五阿哥心有不甘，在座阿哥中，以他为长，此番举动倒也无不妥。 紫薇、五阿哥唱作俱佳，不过，还是出了不小的漏子。你们忙着在乾隆与皇后面前补分数，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人了吧？ 太后顿时十分欢喜。 五阿哥挑眉，师傅们？他何时给师傅们备过年礼呢？不过他并非笨人，忙道，“差不多了，七弟第一次在宫里过年，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就是。” 五阿哥拿出兄长的架子，问道，“你明年正月大婚，重华宫可都准备好了，要不要我跟你嫂子过去搭把手？” “差不多了，有善保呢。” “不敢当五爷的夸，奴才不过是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罢了。”善保谦道。 善保笑，“永格格年纪尚小，大公主想多留永格格几年，奴才并不急。” 五阿哥之前的种种风度因这句糊涂话大打折扣，善保真不明白，五阿哥为何会娶小燕子！ 五阿哥轻声细语的给小燕子解释，“七弟昨儿是纳侧福晋，不算娶。等明年正月，嫡福晋才进门儿。” 此时听到福康安纳小老婆，小燕子其实一肚子的话，不过先前她吃了善保的大亏，对善保有些惧怕，善保又是福康安的人，小燕子咬了咬唇，点头没说话。 只有延禧宫的令妃青白着一张脸，拧坏了几条香罗帕，凭什么，宫里阿哥、格格都传遍了，十五阿哥尚在襁褓自不必提，和恪和静竟也不得去，是何道理？ 七阿哥亲自去坤宁宫请皇后……想到宫女打听来的消息，令妃就不寒而栗，若七阿哥日后荣登大宝，皇后即便是继母，也要封为母后皇太后的，介时他们这些妃嫔就要依附皇太后过日子，那时……岂不是要任人拿捏作贱。 可七阿哥的出身在诸皇子中最为尊贵，等闲动摇不得……只要皇后不出错，日后就是稳当当的皇太后。 自上次御前献羹汤被训斥降级后，令妃再不敢随意妄为。福康安也不是五阿哥，由得她几句好话就能收买的。 不过令妃以前是孝贤皇后身边儿的宫女出身，在乾隆身边儿念叨过几回当初先皇后娘娘如何如何慈悲，给福康安送过几回东西，福康安只是派太监去延禧宫致谢而已。同时，不忘跟乾隆报备一声：诶，你家小妾又给我送东西了。 可皇后不一样，皇后是正宫嫡母，皇子公主们都要唤一声皇额娘。皇后关怀皇子，那是嫡母的气度职责。 皇后如令妃所料一样，不够聪明，却也不蠢。 “可不是么，七阿哥亲自来请娘娘去慈宁宫赴宴，五阿哥何曾有这个时候？”容嬷嬷嘴一撇，赤｜裸裸的不屑挂在嘴角道，“每天倒拿着令妃当亲额娘，不是奴婢说话不好听，一个成年阿哥，一个年轻妃子，也该避讳些了！” 主仆二人说了些心底话，容嬷嬷便服侍着主子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