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继善快愁死了! 不行了,他要上吊了。 能在两代帝王跟前得宠,又是这个年纪了,再稳妥不过的人。 话还得从选秀说起,尹继善有个闺女正是待选之龄,凭着章佳氏的名望,旗籍,以及老爹尹继善的地位,闺女还是嫡出,定能指门儿好亲的。 可乾隆的指婚,第一批皇子的指完,第二批宗室诸王的指完,第三批名门显第的指完,仍然没他家闺女的信儿。 啥意思,这是啥意思? 闺女的亲事无着落,饶是尹继善也坐不住了,就来找乾隆的小舅子、军机首辅傅恒大人问信儿。 尹继善喝了半盏茶才同傅恒提起,傅恒知乾隆的意思,只是此时,却不方便透露,笑着安抚道,“尹公安心,令爱是有大造化之人。” 傅恒见尹继善一脸哀绝,当下便明白老头儿误会了,忙悄声道,“尹公放心,万岁体恤尹公为乾隆效力多年,当会为令爱指门贵亲。” 天底下还有比皇家更贵的亲吗? 傅恒抿了抿唇,低声道,“贵不可言。” 尹继善开始气脉发短,呼吸急促,眼瞅着一口气上不来,就要交待了。傅恒急忙去掐尹继善人中,揉胸顺气一翻折腾,尹继善提起一口气,枯树皮一样的手拽住傅恒的胳膊,菊花儿老脸上默默无语两行泪。 重华宫! 入主重华宫! 这意味着什么,老狐狸眼睛一眯,手哆嗦了两下才稳住汹涌澎湃的一颗老心,当下起身对着傅恒深深一揖。 “春和放心,我知道该如何。”转眼换一副笑颜,捋一捋赅下雪白胡须,笑道,“听闻春和府上有好茶,割爱与老夫些个如何?” 回家,等信儿。 首先说,这是一件毫无征兆,却堪比大地震的事件。 一件石破天惊的消息震得紫禁城颤三颤。 嗯。 可事实上,善保和历史学家的猜测同官方的说法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南辕北辙了去。 证人有大神三尊:皇太后,皇叔和硕庄叔王、和硕恪亲王。 傅恒:嫡亲外甥。 尹继善:唉哟,有门儿了,我家闺女要指婚了。以后,俺就是国丈啊。 好一记耳光,五阿哥头有些晕。 皇太后跟一堆宗室贵妇道,“从大阿哥到八阿哥,都顺利成人,偏只有端慧太子跟小七,三灾八难的,不由的不让人多想,忠勇公府是小七亲舅舅家,哀家信得过。这也是孝贤皇后的意思,做额娘的,哪个不为自个儿的孩子考虑呢。如今可见是没错的。” 如今乾隆大权独握,福康安母族显贵,满朝文武也无人敢多言。 乾隆再带着福康安祭天地,拜祖宗,福康安累的头晕眼花,死的心都有了。 福康安驴唇不对马嘴的答,“跟做梦似的。” “那,那个顶替我的小孩儿是舅舅的……” 福康安这才安心,他十几年来都视傅恒是自己的生父,若因要保命自己,傅恒演一出真实版的赵氏孤儿,福康安就内疚死了。 这话乾隆问的多余,瞧福康安一脸傻笑,就知道福康安心里多欢喜,忍不住道,“朕将永儿指给善保,就是为了让他辅佐于你。你与他交好,不过君臣有别,当知分寸两字。” 乾隆心内熨帖,果然没得手呢。 就是乾隆,以己度人,也不以为耻。加重善保的身份;第二,永儿出身公主府,便杜绝了善保妻族坐大的可能;第三,也是为了让福康安有所顾忌。 再凭借善保的秉性,福康安得手的可能性极低。 “我就好奇,去两回。”福康安伸个懒腰,大头凑到乾隆耳边笑,“我小时候,您不还带我去过秦淮河么?” 福康安嘿嘿一笑,扭了扭腰说,“在这车里坐着不得劲儿,皇阿玛,我出去骑马透透气。” 皇上哟,你可坑死俺了。 令妃就在这种异常抑郁的心情中,早产了,得一龙子。 善保在重华宫听到了十五阿哥p生的消息,心里一惊。 “死而复生”的七阿哥福康安大爷入主重华宫,有忠勇公的亲舅舅、承恩公的亲表哥、军机处大学士的老丈人,还有乾隆唯一仅存的元嫡皇子之身份,再不能继位,除非福康安早夭,活不到乾隆闭眼的那天。 善保早命人备好了小阿哥出世时的贺礼,这就要打发人送去。 “在其位,谋其政。”善保答。 福康安问,“你知道皇阿玛会去慈宁宫?” 福康安应了声,带上小喜子,就去了慈宁宫请安,果然乾隆也在。 福康安笑道,“十一弟、十二弟还在念书,我跟八弟就先过来给皇玛嬷、皇阿玛道喜了。十五弟生的像谁?眉眼漂亮不?”惋惜一叹,“可惜现在不得见。” 乾隆拈了颗葡萄问,“永琪不在宫里么?” 太后先不高兴了,那脸,啪哒就沉了,对乾隆道,“这个小燕子,嫁了人也不懂相夫教子,哪个福晋这样成日在外跑的!” 福康安心里如何想不知道,面上滴水不露,笑道,“是啊,皇玛嬷,谁不知道五嫂活泼好动呢,如今五哥五嫂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待过些时日为皇玛嬷添上几个曾孙、曾孙女的,岂不又是一桩大喜事。” 太后脸上怒色稍减,福康安握住太后的手,太后才笑了,她早就对福康安另眼相待,后来听乾隆道破内情,只有更宠爱的,笑道,“算了,哀家也懒的去管他们。到是你和永璇的婚事,得开始筹备了。永璇,还没见过你媳妇吧?” 福康安倒是脸皮厚,闻言马上道,“皇玛嬷,我也没见过尹继善家的闺女呢。您把她跟科尔沁的郡主一道宣进宫,我跟八弟在您这屋儿屏风后头,悄悄看一眼才好呢。” 太后偏道,“这有何妨,哀家也想见见两个女孩子呢。” 至于五阿哥、小燕子,太后也懒的再操心。 乾隆的寿辰再有大半月就到了,福康安的寿礼可要怎么备呢? 说起来,乾隆真是没亏待福康安。 福康安虽无阿哥开府的二十三万两银子,家底儿也不薄。再者,还有善保这样善于理财的人物儿替福康安打理家业,福康安对于银钱毫不担心。 善保亲自捧了回茶。 “那我就不跟大姐姐客气了。”福康安笑。 “我知道的。” 他这次大婚发了笔小财,再有福伦家的孝敬,打定主意不能叫福康安夺了锋头。 福康安牙都酸倒了。心道,堂堂王子、格格,何必去抢这些杂耍艺人的饭碗。 皇后反讽回去。 令妃素来伶俐,笑问,“永格格也觉着好看吧?” 和敬公主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拈起块云片糕递给女儿,“真是话多,好生看狮舞还不够?”有点儿香讷。她长的真好看。” 永儿去看福康安,见善保在福康安身旁侍立,笑眯眯的跟额娘耳语,“我看到善保哥哥了。” 善保和永儿不愧是将要做夫妻的人,观点看法完全一致,“真好看,这狮舞真好看。七阿哥,你说这中间藏人的那个大球是怎么做的?” 八阿哥不确定,“是不是铁皮的?” “是。以前只知道五哥书画好,今儿个开了眼。”福康安认真的分析道,“这狮舞若舞的好,武功体力全得跟的上。而且,将五嫂和妃母藏在圆球的心思也巧妙,机关做的也巧妙。” 以福康安的母族、出身,虽本朝不立储,可明眼的谁不知道福康安的地位,重华宫的地位。 到了晚上,更有焰火看。 福康安和其他几个兄弟说说笑笑,倒是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年纪还小,看着天空的烟火,激动的小脸儿嫣红,恨不能亲自去放一放烟花才好。 “七哥,为何去海子边儿放呢?” 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听的眼睛都直了,十一阿哥直问,“七哥,你说的可是真的?真带咱们去?” 两位小阿哥得了哥哥的鼓励,手拉手去跟乾隆说了,乾隆的好日子,一笑允了,吩咐小德子道,“去瞧十一阿哥、十二阿哥些,要是他们想放烟火,挑些小的给阿哥们玩儿。” 如今福康安正位重华宫,善保身为福康安的第一亲信,虽然品级不高,却是当之无愧的小红人儿。 顿时,此次笔帖式考试成了热门儿中的热门儿。 君保为人谨慎,不敢轻许,只是这回开口的不是外人,正是董鄂氏的侄子、雪丫未来的丈夫,董鄂丹渝。 善保笑道,“只要丹渝表哥考上笔帖式,我跟七阿哥说一声倒没问题,反正用谁不是用呢,熟人当然更好。丹渝表哥安心备考就可以了。” “婶婶放心,只要丹渝表哥能考中笔帖式,我自然有办法让他进承运司。”善保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福康安的地位朝臣有目共睹,在下任天子身上投资,的确是件明智的事,善保笑道,“因承运司是七阿哥打的头儿,如今想进承运司的人不少,参加笔帖式考试的人定比往年多,叫丹渝哥多用心,他考的越好,我越好跟七阿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