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房间都安静极了。对面墙上的钟有点吵闹,秒针“嗒嗒”响个不停。梁幼灵数着时间,眼皮开始有点打架——她犯困了。不能睡,她对自己说,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然而,困意有时候并不能用意志去抵抗。她觉得自己似乎打了个盹,又似乎没有。混混沌沌之间,门被推了一下。梁幼灵连忙闭上眼睛,装作没有清醒的样子。来人脚步声很轻,轻到梁幼灵几乎听不见。直到来人喊了一声:“姐?”裴玉廷有些惊讶,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活动一丝。她以为,王开说的两个嫌疑人是章曦和温鼎。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裴玉泽怎么会来?王开为了真实,跟每个人都“无意间”透露了医院的消息?不,裴玉廷想,王开这么做就不利于缩小范围。也就是说,裴玉泽也是嫌疑人之一。她的心有点发冷,有点难以置信,有点费解——裴玉泽,怎么会是嫌疑人?裴玉泽叫了裴玉廷两声,没有应答。他抬起头,看了看旁边床位的梁幼灵。他向梁幼灵走去。梁幼灵感觉到了有人在逼近,她一瞬间汗毛倒竖,心跳过速。一步、两步、三步……梁幼灵虽然不能准确地听出裴玉泽的脚步声,但她飞快地想:从裴玉廷病床那侧绕到她的病床边,以裴玉泽的身高和步幅来算,大约要走八到十步。这是粗略估计,因为她已经记不清裴玉泽的身高,不太容易推算出鞋码,也更记不清他的步幅。如果按八到十步来算,每步一秒,也就是八到十秒。而她自己想这么一圈东西——差不多也要八到十秒。也就是说,裴玉泽,已经站在了她的床边。梁幼灵的身体从脚趾开始僵硬,像是水冻成冰,从脚一直冻到小腿、大腿、躯干、手臂、脖颈,眼皮底下的眼珠倒是不受控制,越僵硬,越叛逆般自己微微滚动一下——梁幼灵开始祈祷,裴玉泽发现不了这个滚动。裴玉泽也喊了她一声,声音就从她的头顶落下来:“梁……梁幼灵?”他好像不记得梁幼灵叫什么,颇为回忆了一番,才肯定下来:“梁幼灵。”梁幼灵没有动。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动不了了,肌肉紧绷得有些要抽搐的预兆。曾经躲在柜子里听天由命的恐惧卷土重来。她出汗了。空调温度刚好,但是她出汗了,止不住地出汗。她深知自己要克服那个噩梦般的惊惧,也知道如果顺利的话,马上就能将犯人绳之以法——但是理性,是会和感性、和身体的本能打架的。梁幼灵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掠过自己的面庞,好像是在自己脸上方三十厘米左右擦过去,让她额头上细细小小的绒毛一根根被吸得竖起来——这完全不同于裴玉廷测体温的那一下,这次,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额头。钟表又走了两声,梁幼灵觉得无比煎熬。“嗒”,一秒钟后,一阵铃声响了起来。“嘀嘀叮咚——”梁幼灵怔住了,她没有被告知,这种情况要怎么做。以及——这是什么铃声?第57章 望远镜梁幼灵不敢轻举妄动, 僵着身子捏着手指。她感受到了,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裴玉泽的手收了回去。这是……什么意思?裴玉廷也没有动。——她听出来, 那是什么铃声了。病房里又重归寂静,梁幼灵没有再感受到裴玉泽的动作。他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没有声音、没有呼吸、没有热度。没过一会儿, 病房外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了此间病房外。梁幼灵呼吸间是医院经年不散的消毒水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这股味道愈来愈浓——也或许是她呼吸加重。脚步声很快再次响起,有人匆匆推门进来:“123床,什么事?”裴玉泽:“护士姐姐, 她的眼珠动了,是不是醒了?”——裴玉泽按响了梁幼灵床头的护士台传呼铃。护士来之前被悄悄拦住交代过,因此, 她掀开梁幼灵的眼皮看了一眼:“没有。”护士匆匆忙忙又走了, 只留下一句:“有事再喊我。”裴玉泽叹了口气,搬了把椅子坐在裴玉廷和梁幼灵的病床中间。梁幼灵一动不动,内心从担惊受怕到平静麻木再到焦急不解,只用了半个小时。怎么还不动手啊!她攥着床单, 把应对方案想了一遍又一遍。怎么还不动手?王开也在这么想着。难道判断错了?王开举着望远镜,看着病房里横着手机屏应该是在打游戏的裴玉泽,回想了一遍推理细节:已知骚扰者第一次作案是在裴玉泽认识梁幼灵的两天后,撬锁入室,恐吓受害人,留下的线索只有荧光点。痕迹科在查裴玉廷毁灭证据案的时候, 也对荧光点做了检测,没有留下皮肤碎屑。骚扰者第二次作案是在第一次案发转天, 在手机店对受害人的手机购买进行引导,促使其买下了装有木马病毒的手机,此次暴露的线索为骚扰者体貌特征与裴玉泽较为吻合,且最后出现于云城体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