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灵叫她的时候,她刚刚系好纱布。匆匆套上衬衫,汗都没来及擦一擦,她低头闻了闻, 有一点受不了。因此,见梁幼灵的时候, 她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梁幼灵在意识到自己刚刚问了一个蠢问题的时候——裴玉廷受伤之后,还是会做饭、洗衣服,做着日常的事。因此,梁幼灵理所应当地以为,她如往常一样,会坚持锻炼——她就开始有些心疼。裴玉廷当时没有反驳,她不想卖惨来换取病人的担心。或者说,她不想换取任何人的担心,和心疼。她克制疏离,把自己裹在自己划定的界线中——这不仅仅是精神洁癖。但是,梁幼灵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她只是装作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对了,你是不是需要换药?下次换可以叫我。”裴玉廷:“好。”至于她下次会不会叫梁幼灵……看情况吧。裴玉廷:“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处理这件事。”她是指“云城小灵通”那件事。梁幼灵“嗯”了一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在裴玉廷将要关上门的那一刻,梁幼灵突然小声说:“其实,你可以放松一点的。”她不知道裴玉廷有没有听见,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让裴玉廷听见。门轻轻地关上了。五秒钟后,门又被打开一条缝。裴玉廷的声音从那条缝里钻进来:“好。”这次,门彻彻底底关上了。梁幼灵的嘴角控住不住地弯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毕竟,裴玉廷这个人,最“善解人意”了。在敷衍自己也说不定。但她还是抿了抿嘴,克制住了那个逐渐往心脏里扩散的笑意。裴玉廷擦了擦身子,坐在床头给王开发消息——她不知道王开方不方便接电话。左手打字还是有点慢,信息还没有编辑完,王开的电话先来了。裴玉廷接起来:“喂?”王开:“你和梁幼灵现在方便来医院吗?云城一院。”裴玉廷:“我方便,她有点发烧。出什么事了?”王开:“鱼咬钩了,但对方很警惕。”裴玉廷:“他要见到我们本人?你确定了嫌疑人?”王开:“不确定。需要你们配合一下。”王开:“问问梁幼灵的意见,如果她不方便过来,就算了。你好好照顾她。”裴玉廷:“……嗯。”裴玉廷举着手机,敲了敲梁幼灵的门。里面答应了一声,裴玉廷开门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梁幼灵摸了摸自己额头的温度:“我觉得好多了,你来试试?”她话一出口,想起来裴玉廷有洁癖,忙改口说:“用测温枪试试。”测温枪在药箱里,裴玉廷不想耽搁,走到床边用露在纱布外的几只手指试了试:“还有点烧。”那手指像是蜻蜓点水,一瞬间的凉意让梁幼灵觉得额头酥酥麻麻,古怪极了。裴玉廷开了免提,让王开直接跟梁幼灵沟通,让梁幼灵自己做出决定。王开简单说了几句,梁幼灵有点明白了:裴玉泽去医院找她们了。王开没有说出裴玉泽的名字,但梁幼灵明白了他的暗示。梁幼灵本打算好好睡一觉,便把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王开的电话。否则,王开不会联系裴玉廷。医院是王开透露给裴玉泽的。裴玉泽去看姐姐,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是不是真心去看梁幼灵,就有待验证。裴玉泽很熟悉裴玉廷,也比较熟悉梁幼灵,找人假扮并不现实。而且,听王开的意思,章曦还被他们找借口扣在警局。目前的嫌疑人只有两个,需要逐一验证——当然,不排除团伙作案的可能性。按规定,他们只能留住章曦24小时。笔录细细致致做了几轮,又安排他们在警局休息了一晚,只剩下不到9小时的时间了。章曦自然是害怕裴玉廷和梁幼灵“醒”过来,把自己的罪行交代出来。因此,他急于出来处理这件事——这就让他的动机模糊起来。而裴玉泽这边,如果动手,他是骚扰者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梁幼灵住院半死不活、人多眼杂,是最好的动手机会。王开:“选择的权利在于你,生命安全是一地位的,不论你选择去还是不去,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梁幼灵没有犹豫:“我去。”梁幼灵:“裴玉廷有伤,让她在家好好养伤吧。”裴玉廷:“你发着烧。”梁幼灵:“正好去找医生看看,挂个水。”裴玉廷:“一起。”半个多小时后,裴玉廷和梁幼灵并排躺在病床上,整间病房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病床和病房都紧张的医院里布这个局,王开已经写了一份报告,并做好了写更多份的准备。云城这个三线小城市,很多年没有一个案子让他这么头疼了。梁幼灵眼神虚虚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耳畔是仪器运转的声音。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她的余光里,裴玉廷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虽然和王开确认了行动方案和应急预案,梁幼灵还是有点紧张。这种紧张来源于未知,来源于等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