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灵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裴玉廷双手拷在身前的小桌板上,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她的腿舒展前伸,背部放松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她看起来松弛极了,没有一点披枷带锁的紧张感。梁幼灵放缓了呼吸,像是怕惊扰好梦,又像是怕惊醒猛虎。在讯问室里看着裴玉廷的警察重重地敲了下桌子,帮梁幼灵把人喊起来:“裴玉廷!”裴玉廷猛地弹抖了一下,倏忽睁开了眼。睁眼时眼神尚未聚焦,似乎是被灯光刺了一下,瞳孔紧缩,掠过坐着的警官,直直盯在了门边站着的梁幼灵脸上。裴玉廷没有说话,甚至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动,就这么平静地、不带有丝毫情绪地盯着她。梁幼灵一只手攥紧了包带,声音像是从喉咙里万般挤压才溢出来的:“裴玉廷……”裴玉廷:“嗯。”梁幼灵转头看向一旁的警察:“警官,我能单独和她说句话吗?”警察面露难色:“这不符合规定。”梁幼灵不再坚持,抿了抿嘴,和裴玉廷对视:“裴玉廷,你改好吧。”梁幼灵:“那天你喝醉,我给你换过衣服。我,那时候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梁幼灵:“之后我可能不能来探视,等开庭或许我会去旁听,或者……作证。”梁幼灵:“希望你能够主动交代,从轻处罚。”梁幼灵从包里取出一件东西:“你家的钥匙,还给你。”她看了眼警察,没有上前,而是放在了警察身前的桌子上。裴玉廷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她并不觉得梁幼灵提及那天换衣服是随口说的。也就是说,在她醉酒的时候,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裴玉廷仔细回想,那天她在KTV拿了一袋“开心水”……等等!——那个密封袋藏在身上,被梁幼灵看见了。裴玉廷眼神一颤,昨天她还把那东西塞在烟盒中给了龚兴光。也就是说,梁幼灵没有拿走。但她听出来梁幼灵的言下之意——梁幼灵还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但以后说不说……就不一定了。裴玉廷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微微皱着眉看着怯生生站在那里的梁幼灵。知道她读人类学后,裴玉廷去了解过这个专业,得知他们需要做田野调查,要掌握快速取得被调查者信任的技巧。除此之外,这个专业本身,就带着一些观察人类的意味。这意味着,梁幼灵才不会是什么不谙世事的温室花朵。裴玉廷的眼神有些复杂,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警察以为她要威胁梁幼灵,提醒了她一下:“注意态度!”裴玉廷似乎是被点醒了,又缓缓靠回椅背,甚至带着点笑意对梁幼灵说:“我会的。”“会改好的。”梁幼灵勉强扯出一点笑容:“嗯,那我走了。”然后很礼貌地对警察说:“谢谢警官。”裴玉廷看着讯问室的门被关上,主动问:“什么时候讯问?”警察:“等会儿。”裴玉廷:“王开呢?”警察:“别瞎打听!”裴玉廷:“王开负责这个案子吧?”警察警告她:“再说一遍,不要瞎问!”裴玉廷:“我主动交代,我们都早解决早休息,不好吗?”警察从电脑后面抬起头:“你要主动交代?”裴玉廷:“对。”警察拿起手机站起身:“等着。”裴玉廷注意到了他拿手机的动作——王开不在警局。家里的那些罪证都被搬来检验了,他还能去哪里?王开正在断云坟场打电话。发现那个洞后,他就知道这件事不是他能做决定的。他往上打了好几个电话,又转了几个人,还是没人给他确切的答复。王开疲惫地拉开警车门,刚要坐进去,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显示的是“严局”。他立刻关上车门,起身往远处走,站定后下意识立了个正:“严局。”严局:“小王啊,我听说这个情况了。痕检那边有结论了吗?”王开:“还没有。”严局:“这个……虽然东西是在她家,但也不能证明是她杀的人,对不对?”王开:“是。”严局话锋一转:“刚刚邢老板给我打了个电话,有空一起吃个饭。”王开:“……我明白了。”王开挂了电话,没有立即回车里。他捏着手机,目光沉沉地往坟场山头看。他的时间概念很好,60秒后,他吐出胸中的一口气,大步转身,大声说:“土都埋回去!”小陈:“师父!干嘛要埋回去?”王开瞪了他一眼:“别问这么多!”小陈凑过来小声问:“师父,你给我透个底吧,这个洞是不是有问题?”王开:“知道有问题还问?”小陈:“是不是裴玉廷的罪证?我们埋了不就是,不就是……毁灭证据罪吗?”王开:“不是,不犯罪,还有问题吗?”小陈“嘿嘿”笑了两声:“没了。”王开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裴玉廷又睡着了,歪着脑袋一点一点的,但王开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时,她就醒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