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廷:“王警官。”王开:“说吧,要交代什么?”裴玉廷:“桌子是周骁爸妈家的。”王开:“嗯,也就是说,周骁死的那天,你在现场。”裴玉廷:“是。”王开:“这和你上次说的不一样,确定要翻供吗?”裴玉廷:“确定。”王开:“上次为什么说自己不在现场?”裴玉廷:“因为我确实和周骁发生了冲突,提这件事对我不利。”王开的笔在本子上顿了一下:“周骁是你杀的吗?”裴玉廷回答得很快:“不是。相反,周骁可能想杀我。他给我下药。”王开:“下药的证据呢?”裴玉廷:“就在我家那间房里,是一个杯子。”王开:“你和他之前有恩怨?”裴玉廷:“没有,我也很奇怪。”王开:“嗯,那这一点先放一放。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为什么要处理桌子?”裴玉廷:“我在他家坐过,桌子和沙发坐垫上很有可能留下我的生物痕迹。”王开:“好,我们假设人不是你杀的,那周骁是怎么死的?”裴玉廷:“有人用弹弓在窗外击晕了他。”王开:“弹珠在哪?”裴玉廷:“我追出去后,再返回就不见了。然后就发现了周骁的尸体。”王开沉吟:“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裴玉廷承认得很干脆:“对,所以我才会选择隐瞒。但是,我后来听说你们发现了周骁太阳穴上的击打痕迹。”虽然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王开也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今天才会坦白,不仅仅是因为被发现了藏匿木桌。但是王开又多想了一层:裴玉廷知道他们发现了弹珠击打痕迹在先,坦白在后,这就导致供词有编造的可能。王开:“其他的刀具是怎么回事?”裴玉廷:“杀鸡用的。”王开严肃道:“裴玉廷,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裴玉廷改口:“打架斗殴,都是你同事办的民事案件。”王开记得听同事提过,裴玉廷此人滑不溜手,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她参与了这些案件。王开:“你这是承认参与械斗?”裴玉廷:“不,刀不是我的,是我劝架的时候捡的。”裴玉廷:“真的不是,如果是,被打的人怎么可能不指认我?”王开:“那你为什么藏凶器?”裴玉廷没有回答,她似乎在想一个万全的说法。王开:“也是因为怕怀疑到你头上?”裴玉廷看了他一眼:“是。”王开合上了本子,站起身:“真实情况我们会去调查,如果你有隐瞒或者欺骗,可能导致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清楚。”裴玉廷:“嗯。”王开拔出了录像仪的内存卡,关上录音笔,对做电子记录的同事说:“今天辛苦了,我来上传吧,你先回去。跟外面加班的人说赶紧交接班,都回去休息。”警察说了声“好”,出门去了。王开认真读了一遍笔录,目前的证据只能证明裴玉廷帮助毁灭证据,并不能证明她故意杀人。王开有些头疼,只能先把裴玉廷扣下,明天转交拘留所。裴玉廷倒是适应良好,该吃吃,该睡睡——甚至还请民警帮忙关店门。但梁幼灵却有些不好。那晚从警局出来,她没有回和平小区——自家没法住,裴玉廷家被查封。她在警局附近找了个酒店,夜晚辗转反侧,而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怎么都睡不着。她只好爬起来洗漱,然后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微微有些晨雾,梁幼灵住在二楼,一低头就能看见警局的大门。一辆车驶过来,停在门口。没一会儿,一个警察领着一个女人上了车。女人高挑劲瘦,双手拷在身前,身板笔直,只在钻进车里的时候低了低头。梁幼灵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裴玉廷。梁幼灵猜,裴玉廷应该是被移交到拘留所了。但裴玉廷是刑事拘留,梁幼灵没有探视的权限。梁幼灵昨天托爸爸联系了一个云城有名的律师,叫方辞,想来今天律师就能见到裴玉廷。梁幼灵这下完全没了困意。她还想起来另一件事:章曦联系的修窗师傅今天九点上门。梁幼灵在酒店吃了早餐,就打车回了和平小区,在家门口等了。不到九点,章曦从楼上下来,见到梁幼灵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姐姐,早。你怎么在门外等?家里不方便的话,可以去我家的。”梁幼灵也回以礼貌的微笑:“太麻烦你了。”章曦才看见裴玉廷家门上贴的封条:“这是怎么了?”梁幼灵摇摇头:“不知道。”梁幼灵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看了一眼章曦的左手臂,一排排平行线一样颜色深浅不一的疤痕就好像独特的纹身。她在心里数了数——比上次见面,又多了一道伤痕。梁幼灵了解过这种状况,这是自残的痕迹。梁幼灵意识到自己不该盯着人家的伤疤看,立刻移开了视线:“你下楼来,是修窗师傅到了吗?”章曦:“对,刚跟我说玻璃不太好进楼道,我下去看看。”梁幼灵:“我跟你一起去吧。”玻璃是一整块,确实有些不好搬,几个人想法子把它弄了上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