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场地哨声响起的那一刻，阳光终于拉开最后一缕斜晖。 她赢了。 现场一时间沸腾。最初冲过来的是李芮溪，冲破围栏边缘大喊：“舟舟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刚那球角度多狠吗！” 紧随其后的杨炽猛拍她背一掌，“太牛了，今天全队都得靠你扛招牌了。女队只有你一个进16强，你知道意味着啥吧？” 意味着，不论学校学业如何卡脖，她都已经拿到以高水平运动员身份参加自招的资格线；意味着哪怕沉芸再不愿意，也得咽下那个“你靠网球什么都做不到”的旧唠叨。 几个早早出局的女队友也靠过来，有的真心，有的沉默地拍了拍她后背，有一种复杂、微妙的目光，在空气里缠绕。 她靠着椅背喘气，头发湿得像刚洗过，耳根通红。右手掌心微颤，连水瓶都没能握稳几次。 人潮渐散。2号场地被晚霞包裹得像水墨画，她垂着眼盯着地面那团逐渐扩大的影子。 她抬起头。 早在众人围过来时，他便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现在才终于靠近。风衣没有扣紧，一只手拿着数据板，另一只捏着一迭纸。 他顿了顿，眼神终于露出少见的一丝迟疑，“不过你今天体力耗太狠了，明天的比赛是早上九点……能不能恢复，是决定结果的关键。” 谢惟望着她不语。天光逐渐褪尽，只剩人影重迭，他看着她手背浅浮出的青筋，以及微红的指关节，思绪万千。 许琳舟最终还是输了。 她前一天打满叁盘抢七几乎掏空了全部体力，而对手是昨天轻松结束战斗的种子选手，一上场就是干净利落的压迫打法。 比赛结束后，队友们围了上来，李芮溪拍她肩膀：“舟舟你已经打得够好了，谁都看得出你体力没恢复。” 许琳舟点头，嘴角扬着，但那不是笑，是强撑出来的肌肉收缩。 整个下午她没怎么动。 他知道，她不是那种希望别人看到眼泪的人，她更需要的是消化时间。 他们在酒店附近找了家西餐馆，安静，黄铜吊灯散出一圈圈橘色暖光。 谢惟手上的刀顿了一秒。他原本以为，许琳舟会松口气，休赛备考，从此高水平走入升学通道。但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另一个答案。 许琳舟咀嚼完才慢悠悠开口，“我是真的很想，站上领奖台一次。真的想。”她握着餐具的手指紧了紧。 话音落下时，她看着窗外人影模糊、车灯交错的城市，在一片说不清的静默里，将她全部的倔强与委屈藏在了这一句中。 他想起江念说过的话： 此时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感情的源头——她喜欢网球，而他，喜欢那个全心全意扑在球场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