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禾仿佛回到遥远的中学时代，音乐老师教她练习吉他, 遇到练习曲失误时，老师纠正她的音调或者指法，说：重来。 方知予放下平日的端庄矜持，侧身用胳膊撑着钢琴，眼光脉脉地望着她, 不知是在监督练琴, 还是在欣赏她这个人。 方知予每一次和她合奏, 祝清禾的心就震动一下, 如沐春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和踏实。 此时此刻，祝清禾忽然体悟了“琴瑟和鸣共白头”的美好意境。 方知予弹到一处滑音，抑制不住地低咳出声。 方知予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和少许城市夜晚的味道。 方知予摸着不适的喉咙摇头。 走出两步，手指尖被软软的拉住。 祝清禾直视她的眼瞳，匆匆移开：“姐，姐。” 低缓温柔的两个字，练琴的时候说过好多次。 “再来。” 祝清禾心想：那我也是有委屈的呀。 方知予湿热的鼻息扑到她的脸庞，祝清禾弯唇，逃也似地走掉了。 玄关居然还放着小鱼拖鞋，和方知予的细钻高跟鞋挨在一起。 “姐姐喝水。” 水瓶祝清禾已经拧开了，方知予很轻松地打开喝。 祝清禾轻轻贴到钢琴凳的边缘，像蹭蹭主人的小猫。 方知予垂眸看看，把脚收回裙子下面：“夏天，还好。” 方知予：“嗯。” 方知予摇头。 她走过走道去厨房，方知予提起裙摆跟上她。 方知予站在她身后，把冰箱里存放的新鲜菜全部收进眼里。 “你晚上做火锅了？” 菌菇，土豆，藕片，青笋，豆芽，香干，苕粉，南瓜，海带苗…… “还没来得及做。” 冰箱散出的光茫洒在她们身上，光和影勾勒出方知予流畅的面部曲线。 “你在等我回来给我做吗？” “我在碰运气……” “你说不一定在家，如果周末都没回来，我就自——” 方知予低头，额发从耳边滑落，发梢轻轻扫过祝清禾的脸颊，微微发痒。 方知予眼神应允，深深地看着她。 祝清禾背着手，慢慢关上冰箱，心跳怦怦撞着，不敢直视她：“我九点就准备回去了，临走前想试试钢琴，没想到能等到你。” 方知予站在她前面，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你走了，明天的火锅呢？” 方知予：“明天的早餐呢？” 一道灵光闪过祝清禾的脑海，她突然开窍似的领悟到了方知予的暗示。 方知予在邀她过夜。 其实她在想办法了解方知予的时候，就决定观察方知予的情绪变化，等她不再伤心，气消了以后，祝清禾再尝试能不能搬过来，一点点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