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肖朗穿着夹脚拖鞋、海滩裤和无袖衬衣,一派轻鬆地随意流览,时不时咬着吸管,手中的饮料已快喝完。 转念一想也不对,自己也还交不到女朋友,不过性向也很正常的。 「阿杰,要不要吃鸡排,分一块给你?」 「哦。」肖朗撕下一小块肉,递到他嘴边。 申士杰对他颇瞭解,「你真的很喜欢吃零食。」 「你住宿舍的时候常吃泡面。」 「你很羡慕?」 申士杰断然道:「我不这么认为。」 申士杰随后跟上,说:「你的胃口不小,挺能吃的。」 申士杰看着他东挑西拣的夹了海带、鸡翅、猪血糕、百页豆腐等等,结帐时,便更快他一步的掏钱给老闆找零。 「我住你的、睡你的,扯平。」 斜睨阿杰一眼,这样他不就变成嫖客了?! 「什么意思?」申士杰一头雾水。 尔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申士杰停在一处摊贩前,立刻吸引他人的目光。 「等一下。」 他表情瞬间一变,阿杰人呢? 他的脸色真难看。申士杰不答腔,当下掏出两百元给老闆,换得两篮飞镖,顺手递给肖朗一篮,「玩吧,有奖品可拿。」 「哼哼,你太冷酷,当心交不到女朋友!」他明知不可能发生,仍脱口警告。 「砰、砰、砰──」命中率百分之百。 「别忘了我在校必须做动物实验,下手精准。」他的视力10,学习力专注,从小就练柔道,至今已达七段资格。 一旁的女子挽着男友,时不时多瞧他两眼,难得见到这么帅的混血儿,实在赏心悦目。 肖朗的手肘不小心撞到阿杰,顿时失手,射出的飞镖卡在保丽龙上。 申士杰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问:「还要不要玩?」 申士杰又掏出两百元给老闆,换得两篮飞镖。 肖朗洋洋得意地搂着大布偶,开心道:「嘿,今晚赚到了,这只海绵宝宝少说也要一千多块。」 「乡下的孩子能玩的游戏可多了;骑马打仗、爬树抓鸟、偷采别人种的水果、做弹弓拿石头乱射路边的野狗。有一次啊,我被一隻大狼狗追,小腿肚被咬了一口,留下一小块疤到现在还没消失咧。」 肖朗斜眼一瞪,「难道你小时候就不会顽皮?」 例假日,他不是在柔道社度过,就是在家玩电动游戏。久而久之,电玩失去了吸引力,他便要求父亲让他学习溜直排轮,一两年之后又换打网球。 但此时,他可不打算告诉肖朗那一段荒唐岁月。 申士杰笑了笑,「童年就和常人没两样。」 「高中时,有交过两名女生。」 申士杰点头。 「有。」申士杰料想他有此一问,但隐瞒不说和女生上床的感觉不如预期,上床几次,他达不到高潮,倒是令对方的身体因摩擦过久而发炎。后来,他提出分手,岂料对方寻死寻活的要胁,真是够了。 「我的脸上有写着花心两字吗?」他和女生的关係维持并不久,前后相加不过半年多罢了。直到认识肖朗,他日渐产生对同性的遐想,曾看过几支同志a片和电影,他终于确定自己的性向。「我并不适合和女生交往。」 申士杰纠正:「感情若以金钱衡量,有钱根本买不到我想要的。」追的。」他挺呕,每每看见同校的男生在大街上和女友打情骂俏、手牵手、卿卿我我……啧,不禁咬牙,交女友会有多余的开销,他只能择其一,宁可对不起自己的「小弟弟」,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申士杰挑高眉,瞪着他的后脑勺。此刻,下腹犹如一把利刃,挑开情欲的妄想。他顿时咬牙,这该死的念头也让人很无奈! 申士杰一上车,戴安全帽时,发号施令:「到别处绕绕。」 「睡不着。」 他冷酷地说:「海边。」 「那么就在这附近找撞球间。」 「可以。」 申士杰一手拎着大布偶,一手搂住他的腰。肢体接触的亲密度仅有百分之二十,心情沦陷的程度却直线上升。 工作一个上午,肖朗精神不济,频打哈欠。拉着推车前往仓库时,一时不察露出地面的一截树根,连人带车绊了一跤。 探头探脑地瞄向树干,压根没半个人影。心一惊,他回头喊:「阿杰──」 「废……话。」肖朗连话都说不好:「快……帮忙捡。」 「先别管我有没有受伤,有几颗梨子压坏了,等会儿要怎对三姑婶交代……」肖朗一脸苦相,心想恐怕会被扣钱吧。 「我才不要说谎!」他一说谎就脸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只能这样了。」肖朗心慌地左顾右盼,儘量不往坏处想──适才似乎见鬼了……赫然,忆起三姑婶的果园曾有猫精作怪,该不会又发生了吧? 待他回来后,那脸色已恢復平常。 「没啦。她吩咐我要小心些,没要我赔偿。」肖朗低头瞧了下,膝盖擦破了一块皮,现在才感到痛。 「嗯嗯。」 申士杰拿了专治跌打损伤的青草药膏为他涂抹和推拿。 「你下手轻一点好不好……」肖朗龇牙咧嘴,嫌东嫌西。 肖朗没好气地说:「会痛啊!」 「靠,会痛当然叫,我又不是没神经。」他的脸都皱成一团。 「好了。今晚睡觉时,别压到右手臂。我看你的膝盖破皮,得上药才行。但家里没有急救药箱,我现在就去西药房买一个回来。」 「一点儿也不麻烦,我出门问路不就得了。你的机车借我骑,钥匙呢?」 申士杰搁下药罐,径自走回房间拿钥匙。须臾,在门口处跟肖奶奶打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哦,我知道。」适才,他叫归叫,压根无心责怪阿杰。 香炉发炉也未免巧合,事隔数日,他依然心存质疑,何谓神迹? 申士杰眼看窗子未关,空气流通。 就连睡觉都不得安宁,他盯着肖朗的唇形良久,好想吻。 趁着假日休息,肖朗未雨绸缪,骑车前往他处询问工作机会。傍晚前,人尚未回来。 肖奶奶叮咛:「茄子需要的水分较多,可以浇久一点。」 「冬瓜。你把水管放在冬瓜的源头就好,不用洒叶子。」肖奶奶步履蹒跚,走到不远处,弯身摘小白菜,同时道:「我自己种菜,都没有喷农药,这样吃起来比较安心、健康。」 「几十年啰。都在这儿种,另一区有种芒果、柳丁,火龙果已经成熟,可以摘回去吃。」 「是啊。乡下地方比较空旷,不怕没地方耕作,不然市场很远,买菜没那么方便。所以啊,卖菜的张仔平常都会开着一辆发财车,沿途广播叫卖。」 肖奶奶摘完小白菜,统统放进一隻竹篮内,顺手拿起一把剪刀,寻至苦瓜棚下剪一条苦瓜。她说:「阿朗小时候不爱吃苦瓜,我就骗他说吃苦瓜会变得聪明,他才欢喜甘愿的吃。」 肖奶奶继续说些孙子小时候的趣事,第一次上菜园就吵着要抓毛毛虫回家养、发现菜园内装水的桶子有蝌蚪就抓来玩,还摘菜喂它们…… 回到三合院,他陪着阿婆在屋檐下挑菜。起呢。 「他去帮人看厝。」 「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肖奶奶永远记得唯一的儿子在三十六岁因意外过世。 申士杰安静地聆听肖奶奶诉说往事。 「阿朗小时候就被人取笑无父无母,上小学经常和人打架,也常常被老师处罚。所以啊,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读到国中、高中都一样,怎知读到大学,能交到你这个好朋友。」 肖奶奶问:「他在臺北读书的时候,有没有交女孩子?」 「那就好。」肖奶奶不禁感叹:「现在的人不像以前的人保守,年轻人太早谈恋爱会产生很多问题,如果有孩子就更麻烦唷。」 「想归想,只不过养孩子辛苦,阿朗还不定性,早婚、生子都会拖累自己。」她说出另一项理由:「仙仔也有指示过,阿朗与六亲无缘,父母早逝,以后恐怕也没有婚姻命。」 「你呢,有没有交女孩子?」 「喔。你在臺北也跟阿朗一样,边念书边工作?」 「你跟阿朗一样当家教啊?」 「不然是做什么的?」 「哦,顾便所是不?」肖奶奶依稀记得前阵子新闻播报过,葬仪社有应征胆子大的人专门陪没胆子的人去上厕所。 肖奶奶不明所以,又说:「顾便所不是见不得人的工作,不用感到不好意思说。我们做人不能偷抢拐骗,赚钱要正当。」 「啊,他若住你家,出入不会造成不便吗?」 「这样哦……」肖奶奶说:「如果阿朗愿意,我没有意见。等你们俩回到臺北,阿朗就拜託你照顾了。」 「这些菜挑好了,我拿去洗。」肖奶奶捧起铁盆,缓步走向厨房。 闲着无聊,他沿着房外的木梯爬上低矮的仓库内,取来线装古籍回到房内阅读。 「嗯。」申士杰的心思都被古籍占据。 「有关符咒的书。」申士杰问:「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申士杰没再理他,目光又回到书页图案,他从不知道符咒的种类繁多,其功效作用都不同,非常有意思。 申士杰头也没抬地说:「不会。」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回答。肖朗一翻身,不再吵他。 一如往常,肖朗与申士杰日出而作,午后三点就收工。 「嗯,是有意思。」他认为宗教信仰和心理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申士杰笑了笑,「你猜对了。」 「对你来说游刃有余。」不似他对宗教所知有限,不明了一些专有名词的涵义及由来,得找足资料研究。 「哦。你会陪阿公喝点小酒?」 乍然,一辆车迎面呼啸而来,肖朗紧急闪到一旁,差点撞上桥墩。忍不住破口骂:「要死了!这座桥的面积窄,哪个白痴开那么快,不怕撞到人吗!」 「你刚才有没有被吓到?」肖朗又回头。 「嗟,我哪有不专心。这附近的道路,我熟得不能再熟,身后又载着你,我已经骑很慢了。如果是你遇到刚才那种事,难道都没有脾气?」他左顾右盼,停在十字路口确定双向没有来车,迅速穿越到对面,进入一条巷道内,已达村庄的范围。 「哎,我是有把握才闯红绿灯,你别啰嗦。」 申士杰早有觉悟,被肖朗载,无疑是舍命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