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忍不住兴奋之情，望着梯子上的向萸和梯子下的齐沐瑱，心生一计。 她走得有点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直到逼近时手肘用力一推。 原本是浪漫粉红，充满泡泡的场景，却因为啪的一声，画盘倒扣在齐沐瑱头顶，染出一身五彩缤粉，变成了笑剧。 好不容易美人在怀，就算染了色又怎样？ 千万别跟她说什么心意不变，也别提啥以身相许，不然她发誓，绝对会想尽办法让齐沐瑱身败名裂。她发狠地想着。 “放手。”向萸低声恐赫。 如果不是太多大咖环绕，向萸超想抓起画盘往他头上再砸两下，就算砸不出更多颜料，也要把他给砸晕。 顶着一头颜料，两、三个月清除不去？那他可就成了大笑话，齐沐瑱依依不舍，却不得不放开她。 齐沐瑱离开，向萸觑一眼梁贵妃，本为顾全大局、不想对她动手，可就是有人欠修理，你能怎么办？ “方才我遇见杨家小公子，他很喜欢奴婢的画，约定好日后入宫，随时找奴婢画画。小公子太伶俐可爱，模样深入奴婢脑海，画着画着就把小公子给入了画，还请娘娘恕罪。” 没想这一忽略，待她回过神后，拿皂角死命刷洗，不但洗不乾净，半乾的颜料还在她脸上扩散出一块青紫，怎么都去除不掉，之后的三个月，她顶着一张家暴脸，连门都不敢踏出去。 当然不会，向萸胸有成竹。 梁贵妃只注意到树上的男孩长得像杨小霸王，却没发现树下的宫女，眉宇间有太后的影子。 太后走向墙壁，看看树上、再看看树下，这丫头是刻意讨自己欢心对吧，明知道对方的心思，她还是接纳了。“赏，重重有赏！” 明明上回杨六公子爬树，伺候的宫女一个个被打得下不了床，还有那身子弱的直接一命呜呼，再也见不到隔天阳光。 向萸只想带走黄金百两，对太后赏赐的饭食半点兴趣都没有。 夕阳西下，红色墙壁隔绝多余阳光，阴凉的晚风钻过身边，让人感到几分寒凉，她加快脚步，却发现前方有两道影子。 咧开嘴角，掩不住的欢欣鼓舞，她迈开双腿朝他飞奔，速度越来越快，待来到齐沐谦身前时，他展开双臂迎接。 他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的欢欣鼓舞，更喜欢她的热情，托着她的小屁屁，拥紧她的小身体，他在她耳畔说：“受气了？委屈你了。” 跳下来，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着自己的恶意。 念头一起，几天后玉芙殿闹小偷，她的金银票据、首饰头面全丢，依她的性子早该闹起来的，但是并没有，因为床头摆了一支刻着茉莉花的玉簪——是她给薛紫嫣的赏赐。 这让梁贵妃更加相信，绝对是薛紫嫣来找她索命，因此病情更严重了。 “相不相信这条甬道上有鬼？”他想到什么似的问。 “有，冤死的、被害死的、莫名其妙死的一大堆，先帝曾让道慧国师来这里看过，国师说此处聚阴，那些阳寿未尽、不该死却枉死的人，魂魄无处可去，天擦黑就会在这里徘徊聚集，因此天黑后宫人们就不敢往这里走。” “我不怕，我还希望能够遇见几个，问问他们娘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或者问问枉死的娘亲是不是也在这里徘徊？” 下意识地，她紧紧握上。 两世为人，她的亲人缘分极淡，好不容易有个疼爱自己的爹爹，没想缘分仍是浅薄。 但命运把她往复仇路上推，她打心底反弹，却无法容许自己什么都不做。因为她明白，倘若什么都不做，遗憾会终生傍着自己。 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应该更怜惜彼此、更珍视彼此。 “想要什么？” 他挑起的话题，却让她涩了眼睛，找不到爹娘的他们，只能试图寻找他们的魂魄来安慰自己，真是可怜啊。 “听说人死后会化成星子飞到夜空，静静地庇护地上的亲人。” “会吗？”这个说法很好，他喜欢，好像连死亡都可以带着几分盼望。 走着走着小跳跃起来，她哼起旋律，柔声轻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 娃娃想妈妈了，妈妈的心肝闪着泪光在思念，妈妈知道会不会心疼？ 她对政治没有概念，她认为自己应该对他多几分信任，因此从来不问，接下来他要怎么做。 “有没有想过，你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这话让她很哀伤，即使理解这种心态叫做“习得性无助”，意指人或动物不断接受到挫折，在情感上、认知和行为上表现出消极的特殊心理状态。 “什么实验？” 他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看着还负有重大任务的她，很抱歉……他不能对她说实话。 “即使安分的下场是死亡？” “但世界这么大你还没看遍，天地这么宽你也尚未走遍，你还有选择权。” 但这对她不是玩笑，而是伤害，她承认喜欢他了呀，她要当他媳妇儿了呀，身为男人本该承担女人一世幸福，他怎么能够放任生死？ 她生气他的安分，生气他不肯对抗命运，更生气他允许坏人对自己过分。他没做错任何事，不该承担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更不该不看重自己的性命。 “我希望你说——齐沐谦，我喜欢你，你在哪里，我在哪里。”见她气得红扑扑的脸颊，感觉赏心悦目，让他忍不住想继续逗她。 “意思是你不乐意吗？”他佯装委屈。 “对，我不乐意，既然非死不可，为什么不拼个鱼死网破？就算失败，顶多就是个死字，还能有更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 向萸听懂了，经验教会他，轻举妄动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已经失去太多，不想再做无谓牺牲，他的每一步都要细细筹谋，不能放任冲动。而反抗需要太多不顾一切的冲动…… 什么渣帝？分明是把属下性命看得比自己更重的仁德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