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前夕,江京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一到下课,几乎所有学生都会跑到操场上打雪仗,白葭每天都在想,不知道杭州冷不冷,陈凛在工地上干活,晚上住的简易房里也不一定有什么取暖设备,就像他们的教室里一样,没有空调没有暖气,只能多穿衣服保暖。 “不一定。”白葭想和陈凛一起过平安夜,但又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从杭州过来。 白葭撒了个谎,“我家里人可能有其他安排。”“太可惜了。”耿薇遗憾地说。 下午还没放学,白葭已经无心看书,陈凛已经来了,正在学校对面等她。 “晚上,你去吗?” “1912,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去。” 白葭丢下这句话就跑了,慕承熙猜到她要去和陈凛约会,失落不已,意兴阑珊看着她背影。 陈凛把揣在怀里保暖的一包糖炒栗子给她,问她想去哪里,“找个有情调的地方吧,酒吧还是咖啡馆?” 两人买好奶茶,找一家烤肉店吃烧烤,白葭见陈凛身上的棉袄不怎么厚,替他把围巾整了整,担心地问他:“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啊?这几天到处都下雪,你怎么也不穿羽绒服?” 陈凛得到这样的关怀,只觉鼻头一酸,有人关心爱护就是不一样,瞬间让他觉得吃苦受罪都算不了什么,上天给了他这样好的女朋友。 正如白葭所说,广场随着夜幕降临人反而越聚越多,飘落的雪花增添了节日气氛,白葭仰脸看着广场上的大钟,还有不到四个钟头,午夜钟声就会敲响。 白葭伸出双手捂着陈凛冰凉的脸,“你的脸好冷啊,我替你捂捂。”陈凛按住她的手,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亲。 “你那个都旧了,屏也花了,这个不贵,还不到两千块。”陈凛知道白葭是怕他花钱,把手机给她。 “不用,工地上又脏又乱,用好手机浪费。” “我也有礼物给你。”白葭把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买的一块手表给陈凛戴上,“这表不贵,给你每天看时间,每天想着我。” 别人过圣诞不是吃大餐就是去酒吧玩,只有他俩为了省钱大冷天跑出来轧马路,陈凛看着白葭鼻尖冻得红红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两人玩一晚上,白葭回到学校时已经凌晨一点多,室友们有的已经回来,有的还不知去向。跟陈凛约会的甜蜜还在脑海里盘旋,她迟迟睡不着。 “我没跟他一起出去。我和家里人出去吃饭了,我舅舅一家还有别的亲戚。”白葭猜测,这大概又是叶娉婷差遣她来调查了。 “可能班长家里也有安排吧,不是人人都喜欢去酒吧。” “你知道得这么详细啊?”白葭有意问她。耿薇一愣,讪笑:“管萍湘他们告诉我的,说叶娉婷特别伤心,为了平安夜的酒吧活动,她策划了好久呢。” “白葭,你以后别那么不合群了,不然她们会抱团孤立你的,叶娉婷和管萍湘在咱们学校呼风唤雨,女生都不敢得罪她们的。”耿薇想了想,觉得还是提醒一下白葭的好。 “虽然校草护着你,但他毕竟是男生,好多事情他也管不了,你还是当心一点,不要被她们抓住把柄。”耿薇压低声音说完这话,掀开帐子回自己床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白葭刚坐到座位上,就发现课桌里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心中突突直跳。 趁着耿薇还没来,白葭把盒子拆开,发现里面是条柔软的羊毛围巾,熟悉的格子花纹,一看就知道是burberry经典款。 “圣诞快乐!熙。” 就在白葭心烦意乱的时候,耿薇从外面跑进来,给白葭一杯热豆浆,自己喝一杯,“你听说了吗,高一一个女生一大早到咱们班门口送圣诞礼物给林熠,林熠没要,那个女生当场气哭了,跑到教学楼顶上要往下跳,现在女生和林熠都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去了。”怪怪的,当面拒绝女生的礼物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 白葭更惊讶了,舞蹈队的女孩子都是学校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学校很多男生喜欢她们,不知道林熠为什么清高,当面让人家下不来台。 白葭耸耸肩,下意识把手放到课桌里的围巾盒子上,这么一想,退还别人送的圣诞礼物,的确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 想了整整一天,白葭也没想到好办法,趁着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偷偷溜进教室,想把围巾放到慕承熙的课桌里,哪知道刚走到他座位旁,还没放下盒子,林熠就跑了进来,吓得她差点把盒子丢在地上。 “你干嘛呢?”白葭把盒子藏在身后,反问他。 “那你就装没看见。”白葭没好气地说,把盒子放进慕承熙课桌里。 白葭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退给他?”林熠没说话,表情高深莫测。 哪知道林熠坦然接招:“所以要开个小差,看看窗外的风景……和某些鬼鬼祟祟拿着个礼物盒子进教室的人。” “那也比某些阴阳怪气嫉妒他成绩好的人强。” 让白葭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那条围巾又出现在她课桌里,沮丧无比,余光瞥见林熠拿着英语书挡着脸偷笑。 慕承熙每天都留意看白葭有没有戴那条围巾,从冬天一直等到春天,等到天气热了,也没等到,既失望又忧伤。 “白葭,我哥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陈燕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而且带着点哭腔。白葭一听就慌了,“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白葭跑到学校门口,看到陈燕站在那里,从大门出来,把陈燕拉到一边,叫她把事情详细说一遍。 白葭差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倒,不敢相信以前壮得像头牛的马丽珠会得这种病,更不敢相信陈凛会为了赚钱去打地下黑拳,那是会死人的,她在外国电影上看过。 “他的表叔打电话给我,说他两三天没回去了,还说他要是再不回去,就不让他再去工地打工了,白葭,怎么办呀,我不知道去哪里找我哥。”陈燕泪眼迷茫,无助地看着白葭。 “现在?那你不上学了?” 白葭跑回宿舍收拾书包,钱包里只剩一百块钱,去哪儿都不够,思索片刻,打电话给耿薇。 “借多少?” “那么多?这个月家里给的生活费我都快花完了,只有两百多块钱了,你要的话就拿给你。” 事情迫在眉睫,白葭无奈之下只得找慕承熙,慕承熙一听说就满口答应了。 和慕承熙说好了,白葭匆匆去班主任那里写了个假条,谎称舅妈遇到车祸,她要请假三天。班主任本想打个电话问问,见白葭着急的样子,也就没多问,批准了假条。 “一千就够了。” 白葭没再推辞,跟他道谢拿着钱就要走。慕承熙挡住她去路,“你这么急要去哪里,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谢谢你,你回去上课吧。”白葭不想把陈凛的事告诉任何人。慕承熙还是不让她走,“是不是你男朋友了出事了?白葭,要是这样,你更不能自己去。” 陈燕一听这话,不等白葭说话,就赶忙说:“我哥不见了,我们要去杭州找他。”慕承熙嗯一声,“我给我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去车站接你们,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 “白葭,刚才那个是谁啊,对你这么大方?” 白葭可没心思解释这些,她心里只想着陈凛。两人坐车到杭州,刚走到候车室外,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从车里下来。 白葭见他脸型轮廓依稀和慕承熙有些相似,都有一双特别漂亮深邃的眼睛,那笔直的站姿一看就是军人,便没怀疑,低头上车后座,陈燕紧跟着她上车,好奇地打量车里的内置。 “陈燕,你把情况跟慕叔叔说一下。”白葭扯了扯陈燕衣服。陈燕把前后经过说一遍,慕云飞就有了数,打了几个电话后,带她俩去一个地方。 “不,慕叔叔,我跟你一起去找他。”白葭心急如焚,在车里一刻也待不下去。陈燕也担心哥哥,也要跟他们一起去。 跟着慕云飞继续下楼梯,快到地下室的时候,阵阵刺耳的喧哗声让她俩胆战心惊。 白葭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乍看到这样的氛围惊恐莫名,她认不出台上的拳手是不是陈凛,想靠近看看又不敢靠近,只敢紧紧地跟着慕云飞。 穿过一个小门,他们走进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房间里的人一看到他们就从床上跳起来,“慕爷,你们来了,出去说。” 慕云飞询问了几句这个叫黑皮的人,黑皮告诉他们,“城里几个有名的地下拳击场我都帮你们问过了,没有叫陈凛的,但是有个新出来的小子叫林成,挺能打,最近很红,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去找他?”白葭急忙问。黑皮走到边上,跟朋友说了几句,才回来告诉白葭,陈凛受了伤,应该是躲起来养伤了。 黑皮忙说:“小姑娘,你先别急,你们是慕爷带来的人,我黑皮能帮的肯定会帮,但找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给我点时间。” 慕云飞和黑皮交代完事情,过来找白葭,“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好了,你俩在这里等着也没用,不如先跟我回去,我安排你们住下。” 陈燕中午就没吃饭,奔波一下午早就饿坏了,饭菜一上来她就只顾着埋头苦吃,白葭却焦虑地怎么也吃不下,勉强夹了菜只放在碗里不动。 “男朋友。”白葭没有隐瞒地说。 “她跟我哥青梅竹马,我哥可喜欢她了。”陈燕在一旁帮腔,她并不傻,那个慕承熙要不是对白葭有意思,怎么会让自己叔叔出面帮忙找人。 “明早应该就能有消息,你们安心住下,不管陈凛在杭州什么地方,我都能把他找出来。”慕云飞叫来服务生,又点了两三个菜给她们。 他说话声调不高,但是那种成熟稳健的态度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让人不得不听他的话,白葭拿起了筷子。 白葭思量着他的话,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她进行这样的教导,让她在瞬间就有了醍醐灌顶之感。2k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