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以辽在阶梯教室里找了个凳子，坐在角落里，不打扰他们排练。 贝斯的声音很低调，就像齐嘉在这个组合中一样，他站在最后面，找了阶梯教室最前排的桌子靠着。但事实上他非常抢眼，关以辽很难形容，他像站在一圈亮白的打光里，光圈里飘着雪。 这样一来，齐嘉看着也没那么寂寞，他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晃头，身上的光圈就像消失了一样，融入在了这一片热浪里。到了副歌的部分，那几句调子舒缓甜蜜，关以辽看到齐嘉笑了。 关以辽不由得想徐珊珊和韩光明说的，齐嘉之前连话都说不顺。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也去世了。无论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如何，齐嘉都是真实受到伤害的人。他还能交到朋友，有自己的爱好，能笑出来，这让关以辽少有地感受到了命运的柔软。 关以辽时常会设想一五七的结局，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路。如果他没有杀那两个研究员和罗弘，彼得潘案也不一定会惊动警方，他也不见得能活到案件侦破的那一天。 关以辽的心脏有些发胀，她低下头缓了一会儿，看手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小关。”电话那头是关以辽大学时候关系很好的一位老师，朱兴星，“你最近还忙吗？” “最近有时间了。”关以辽说，“你上次给我说的事，下周可以吗？下周我来学校。” “还是吃学校食堂吗？” 关以辽和朱兴星聊了有一会儿，才挂掉电话。手机上的时间都快九点了，她晚饭吃得少，这会儿有点饿，想等齐嘉放学，一起在学校门口吃烧鸟。 关以辽滞了一下，松了口气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就站这儿了，鬼影一样。” “我不是说了吗，我等你。” 关以辽只能说：“算我的，晚上请你吃烧鸟” 关以辽莫名其妙，她实在想不通齐嘉有什么资格和自己生气。 关以辽也走过去问他们：“你们的乐队会在台上演奏吗？” 关以辽说：“那到时候我一定去给你们捧场。” 关以辽抬眼看了下正在整理贝斯包的齐嘉。 齐嘉低头向她走过来，关以辽笑了下对徐珊珊说：“没事，反正团队里有没有贝斯手观众也听不出来，到时候你就说你是那个贝斯手。” 走出了教学楼，齐嘉身上的拘束感才消散一些。他背着贝斯，没有直接走向大门，而是找了地方把琴寄存了起来。 “我不想把私人物品带回去，搬家会很麻烦。” “我不知道，可能明天，也可能很久之后。” “我今天听徐珊珊他们说，你经常迟到？” 关以辽忙着的低头找烧鸟店，随口问：“齐教授的项目压力挺大吧。” 这时候对面有群学生冲过来，齐嘉挽了一下关于辽的胳膊，把她拉到人行道内侧，然后说：“有时候也不想做这个项目，想退出。” “如果你现在上学都是齐教授资助的话，他大概也不会允许你退出。”关以辽终于找到了那个烧鸟店，他们走进去，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 “为什么会想退出呢，项目很难吗？”店铺里人多，关以辽一进来就感觉有些热。今天入秋外头天凉，她多穿了件外套，于是进来就把外套脱掉了。 “齐教授资助你的这些钱，你需要还多少？” “你喜欢做科研吗。” 齐嘉说：“不喜欢，但齐教授大概会想让我跟着他做下去。” 齐嘉睫毛扇了扇：“能活着就该知足了，选择活法是很奢侈的事情。” 她这次掐得很轻，齐嘉被她扯着的那边脸笑起来。 “我不知 “为什么不呢？” 关以辽知道，再内向的人在团聚的节日也会希望身边有人的。 齐嘉摇摇头。 齐嘉问：“什么礼物都行吗？” 齐嘉抿嘴笑一下，然后说：“好，那我想好了告诉你，要不要送看你心情。” 她心中有一些奇怪的预感，问道：“你不热吗？” “把衣服脱了吧，我又没打过你胳膊。” 他刚才在阶梯教室的时候就没有脱衣服。唱歌玩乐器都会让身体很快热起来，徐珊珊他们都只穿了一件短袖。那样热辣的氛围，齐嘉身上套着一件冲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