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老远,侧着身子喊了声,“陈……陈仵作。”
不说古人本就很少流动,更别提庄叔腿瘸、雷叔脸上有肿瘤,都不是爱出门的性子,他们怎么会认识?
“我认识庄叔,他腿脚不好,不爱说话,也不爱梳头,但他人很好,对我多有照拂。”
睡醒后,天色还早,陈鸢就在义庄里给自己找点事打发时间。
从雷叔的话推测,他认识庄叔时,宝琛已经成婚生子。
见陈鸢也没别的事,齐岱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排衙役给陈鸢换了个能住人的房间。
他果然不知道庄叔死了,他们这样的人都不话多,并且孤僻,照廖仵作的性子,大抵是不会像曾仵作一样和雷叔交心、无所不谈的。
“这,这可能只是他们说说而已,我……我不该妄想太多的。”
因为想套话,陈鸢潜意识隐瞒了庄叔已死的情况。
他无措的垂下头,抠着双手,“阿庄,身体好多了吧?”
“我想问问他,既然病好了,为什么自打我来清丰县,他一封信也不给我写呢,我认得字不多,但我可以找人帮我念的,他也可以让人帮我带话来呀!”
守义庄的差事,没什么人愿意做,陈鸢见到的守庄人大多身体残缺、面貌丑陋。
紧绷的神经一松下来,她倒头就睡了大半天。
陈鸢看向他,这人畏畏缩缩,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想麻烦齐校尉帮我打听一下我大师兄和师父的消息。”
就在她体表检查一具具尸体时,一个脸上长了瘤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陈仵作不必担心,你师兄带着师父往威宇县去了。”
陈鸢佯装不信,“庄叔竟然离开过威宇县?我还以为他哪儿都不愿意去呢。”
告别了棺材房,陈鸢可算有了个正经木板床可以躺躺。
红色肿瘤也挡不住雷叔脸上浮现的笑意,“那,那你知道阿庄么?”
雷叔喜极而泣,捏着袖子抹眼泪,“太好了,他还活着。”
“哦,原来是水笙爹送你过来的?”
雷叔说话奇奇怪怪的,陈鸢心头酸涩,他应该很自卑,都不敢多加打听宝琛兰清的事,害怕自己又被自以为的朋友抛弃。
庄叔?
“老乞丐冻死后,我被城里乞丐赶出了城,我饿极了,捡了个落到地上、已经发黑的烂果子吃,地主老爷偏说我偷他果园里果子吃,放狗咬我,我被追得滚下山。若不是阿庄救我,我早就死了。”
所以,当时的庄叔,应该还是真正的庄叔。
说到这里,雷叔眼神里的火焰突然熄灭了。
雷叔连连摆手,“阿庄也想送我的,但他病了,没办法送我。刚好宝琛哥要送他媳妇儿去禄丰县当仵作,就顺路送我过来了。”
陈鸢止不住鼻酸,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真相。
又该告诉他哪个真相。
他认识的是真庄叔,假庄叔不知道雷叔的存在,自然不会托人给他带话。
若说庄叔是上月刚死的,在雷叔看来,这十多年来,庄叔也没关心过他。
锦衣卫消息灵通,齐岱估摸着小姑娘是害怕真话伤人,不想做那碎梦人,直接对雷叔开口,“你说的是威宇县守庄人跛脚庄叔的话,他已经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