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在满室鲜花的映衬下,眼前的男女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温芙没有否认,她也同样好奇公爵夫人的用意。她找了一个位置专心摆好了画架,开始前她看着面前的两人谨慎地确认了一遍:“请问这幅画上要有几个人?” “有什么不一样吗?”泽尔文看着温芙问道。 泽尔文:“酬金越贵?” 安静的花房里,塔西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番话的意思,身旁的男子已经发出一声细微的嗤笑。温芙坐在画架后假装没听见,泽尔文低下头,抬手将膝盖上的书页轻轻翻了过去,漫不经心地说:“那就不必了。” 温芙埋头准备开始她今天的工作。 这间略带几分闷热的花房里,一共只有三个人,可是另外两个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没人感到这一个小时有多么漫长。 这宁静的午后,空气中隐约浮动的玫瑰香气叫人沉浸于一场夏日的梦境。悄悄爬上花架的藤蔓枝叶繁茂,日光透过叶片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叫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您在看什么?”塔西亚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午睡刚醒,神思中还带着一丝昏沉。他一目十行地将书翻至下一页,欲盖弥彰地说:“它赞美伊文的玫瑰如国王权杖上镶嵌的宝石那样耀眼。” “没什么不一样的,或许只是颜色有些特别。” 泽尔文沉默了一会儿,他脑海里现在想不起任何一朵玫瑰的颜色,于是只好随口敷衍道:“大概像这本书的封面,又或者和您发间的缎带差不多。” 泽尔文迎上了她的目光,若无其事地问:“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她像是试图教会他分辨这些红色之间的不同,诚恳地指出他的错误:“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显而易见。” “我觉得都差不多。”泽尔文嘴硬道,“谁会在乎一朵玫瑰是什么颜色?” 泽尔文神情一僵,口气生硬地说:“我不会去向哪个姑娘告白,更不会带着一束玫瑰花。” 但温芙听完这句话后,立即遗憾地看向塔西亚:“您也这么想吗?塔西亚小姐。” “我想与收到什么颜色的花相比,送花的那个人更加重要。”塔西亚略带羞涩地回答道。 这场莫名其妙开始的对话,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塔西亚因为她的这句祝福而流露出了欢欣的笑容。一旁的泽尔文神情变化不定,半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绘画的时间结束,等泽尔文与塔西亚一同离开花房之后,温芙有意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注意到椅子上被落下的那本深红色封面的诗集。 温芙吓了一跳,她蓦地转过身,就看见去而复返的男人靠在花架旁,眉梢微挑地看着她。 “我知道,”泽尔文缓缓朝她走近了几步,从她手里接过那本诗集,“我故意落下的。” 她这会儿倒是显得沉静又稳重,也没了刚才那点儿耍小聪明的模样。 温芙:“您想听我说什么?” 温芙知道他说的是刚才花房里的事情,她态度良好地解释道:“塔西亚小姐是我重要的客人,在这幅画完成之前,我不希望得罪她。” 听他说到“我母亲”三个字时,温芙掀起眼皮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感觉。 温芙当然知道公爵夫人找她来为塔西亚画画或许不怀好意,不过她并不在意那些:“我只做画家该做的事。” 温芙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以至于泽 “您希望我帮您做些什么吗?”温芙平静地说,“如果您愿意继续帮我追查杀害洛拉的凶手,那么三年前我对您的承诺依然有效。” 花房静谧的午后,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这一次没有再追问她原因,时隔三年,他再一次朝她伸出手。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唇角也因此抿出一丝微弱的笑意。片刻之后,温芙伸出手,当她的指尖滑过对方的掌心,这一次却被他反手握住。 他的视线在她的唇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伊文的玫瑰或许差不多就该是这种颜色。 但紧接着,泽尔文的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他用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睛注视着她说:“既然承诺依然有效,那么第一件事——请你继续假装像三年前那样爱慕着我。” 泽尔文要温芙继续假装像三年前那样爱慕着他。但是温芙认为,即使是三年前,她的谎言也并不成功。里昂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画并非情人的画笔,而公爵也并不相信她真的爱上了他的儿子,似乎没有人真的相信了她那个拙劣的谎言。 冉宁:“为什么这么问?” 冉宁不禁对这位古怪的客人发出腹诽,不过他依然好心地给了她一个建议:“想想那些你从没对其他人做过却愿意为了他去做的事吧,爱的第一步就是变得不像自己。” 那天之后,她依然每天都准时去花房替塔西亚画画,泽尔文偶尔也会出现但是待得时间很短。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温芙也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您为什么想要和他结婚?” 和一位几乎能做自己父亲的男人结婚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温芙突然就理解了塔西亚对这桩婚事所表现出的急迫性。 他们一块儿在花园散了会儿步,临别时亚恒问她这段时间是否回过鸢尾公馆。 不过这幅画的草稿已经完成,很快就不再需要她每天往蔷薇花园跑了,接下去的时间她可以待在画室完成剩下的部分。 温芙愣了一下,她不太确定地问:“出席这种场合必须要有一位女伴吗?” 他这样坦诚倒是叫温芙一时间不太忍心直接拒绝他的邀请,于是到最后,她承诺说:“如果那天我有时间的话。” 他穿着一套不至于太过正式的衬衣,领口微敞着,外套被他脱下来挽在了手臂上,看见温芙走出来时他看了眼口袋里的怀表,微笑地对她说:“看来时间正好。” “那我正好送你回去。”亚恒回答道。 温芙来到二楼,一抬头便看见塔西亚挽着乔希里的手走在前面,两人看见她时也感到有些意外。没等她奇怪为什么陪塔西亚出现在这儿的人不是泽尔文而是乔希里的时候,乔希里已经率先微笑着开口与她打了个招呼:“温芙小姐一个人来看演出吗?”他意有所指地说:“我听说今晚二楼的位置一票难求。” 他面色如常地向面前的两人行礼示意,随后一边看向温芙,适时地朝她伸出手。 塔西亚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她的神情又松缓下来。他们在走廊分别,温芙注意到他们走进了隔壁的包间。 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温芙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打量着剧场的内饰。一楼乌泱泱地坐满了人,环境有些喧闹。相反二楼因为包间少加之层高,倒是十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