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为长廊的壁画确定了主题,名为《宫廷晚宴》。 音乐家卡尔特希曼在画面的最左边弹奏钢琴,雕塑家罗万希尼靠在钢琴上举着手正激动地在说些什么,泽尔文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一颗苹果,看起来对这场聚会兴趣缺缺,而他的弟弟乔希里则站在沙发后,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房间里的其他人…… 里昂看过温芙交上来的手稿之后,最后决定由她来完成壁画上的自己,也就是里昂·卡普特列尔本人。 不过里昂对她说:“你有什么好发愁的呢?就算你画砸了,除了我以外,也没有人会在意。”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宫里,中间里昂给他们放了几天假,温芙回了一趟二手书店。花园的马车将她送到了中心广场,温芙表示她可以自己步行回去。 她一路从中心广场往二手书店走去的路上,只在经过港口时,发现那儿围了一群人。大概是因为商路恢复的原因,随着进城的商船增多,有不少周边的旅行者和手艺人出现在港口,使这儿成为了近来最热闹的地方。 舞台中央刚好轮到一位魔术师上场。他的表演不算新鲜,只是几个凭空变出鲜花和彩带的小魔术。他将手里刚刚变出来的玫瑰花攥在掌心,朝着拳头吹了口气,等他再一次张开手心时,那里面的玫瑰花已经不见了。 温芙低下头,果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朵玫瑰花。周围响起掌声,魔术师向她伸出手,请她将玫瑰花递回来,温芙迟疑了一下,还是握着那朵玫瑰走上了轮船的甲板。 他邀请温芙走进那个一人高的箱子里,岸上的人群期待地看着她,温芙犹豫了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依照他说的走进了箱子里。紧接着箱子门被关上,箱子外被罩上了红布,温芙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脚下一空,一下掉进了底下的船舱里。 第40章 这叫她立即就联想起了城里这段时间发生的失踪案,但她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些可怕的设想使得温芙心中一沉。正在这时,身旁有人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温芙悚然一惊,猛地坐直了身子,她的反应似乎也将对方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一个女孩细弱的声音:“别怕,我叫缇娜,和你一样,也是被抓到这艘船上来的。” 缇娜见她似乎冷静了一些,连忙挪了挪身子朝她靠近了一些:“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他们应该是想把我们带去其他地方卖掉。”缇娜说,“不过,我猜你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抓你可能是想要问你的家人要一笔赎金。” “那些要被赎回去的人,关进来的时候,眼睛上都蒙着黑布。我想那群人是担心被她们看见自己的样子,这样他们就不能继续在城里骗人了。” 缇娜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于是她又大胆地说:“我觉得你可能是他们在这儿抓的最后一个人了,等你走了之后,我们这些剩下的人或许就要被卖去别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缇娜说:“因为之前我们被关在某个地下室里,前几天才被带到了这艘船上,所以我猜他们一定很快就要离开这儿了。” 温芙问:“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温芙沉默了一会儿:“你也这样拜托过之前离开的那些人吗?” 温芙没说话,她没忍心告诉缇娜或许那些人离开之后压根就没有去巡查所报案。即使对一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姐来说,被人绑架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能够平安回去,许多人都不会再自找麻烦去巡查所报案。毕竟这件事情一旦流传出去对一个女孩的声誉是致命的,这群绑匪也正是看准了这点,才敢挑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下手。 温芙将她上船的经过说了一遍,缇娜听完之后很兴奋,她小声说:“这太好了,你见过这艘船的样子,这样一来,等你离开之后就可以把这些线索告诉巡查所,这样即便这艘船离开了杜德,他们也能在其他港口拦住它!”不是等着有人将她赎回去或者被转手卖掉…… 周围安静下来,木门被重重地拍打在墙壁上,将房间里的其他人吓了一跳。有孩子小声地哭泣起来,这哭声却似乎使来人感到得意。他们举着手里的棍子重重敲打墙面,对着角落里的人大声威吓几句,随后走到了温芙的面前。 温芙感到自己被带出船舱,这群人将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随后捆在一根柱子上。房间很大,这群人似乎正聚在一起吃饭,屋子里闹腾腾的,四处都是说话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则说:“对方指名要她,否则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把她绑过来。” “放心吧,”另一个人说,“科里亚蒂,杜德前任财政官的小儿子,他们这些人全都富得流油。” 等酒席散了,这艘船上的其他人走出了房间,只剩下几个看管她的人还留在屋子里,看来这儿就是他们交易的地点。 大约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有人朝她走过来,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捆在她身上的绳子。确定她被绑得好好的,那个声音尖细的男人问:“你说什么?” 男人笑起来:“真有意思,你应该换种说法,‘求求我们别这么做’。” “你准备和他谈什么?”男人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男人一愣:“你到底在说什么?”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什么时候猜出来的,画家小姐?”唐恩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装饰华丽的船舱内,房间里的人个个都戴着面具,她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想必光要靠她自己很难逃出去。 “所以我说,一个女人太聪明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唐恩遗憾地说。 温芙心中一沉,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只有拿到城市许可的船才能停在港口。这些人能在杜德逗留这么长时间,并且与科里亚蒂家族取得联系,说明他们的行事早有一套准则:从富商口袋里要钱,讨好贵族后要权。 温芙静默片刻,又换了个主意,她冷静地说:“博格答应给你三百个金币,我可以给你更多。” “你想要多少?” “可以。”温芙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她回答得太快了,神情也丝毫不像开玩笑。以至于连唐恩都不自觉地收起了原先那副神情,像是真的开始考虑她的提议。 温芙又说:“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写一封信,你只要送出去就能拿到这笔钱。”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唐恩的身上,像是在等他做最后的决定。唐恩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他一错不错地与温芙对视了几秒之后,对身旁的手下说:“去准备纸和笔。” 第41章 唐恩把信拿给温芙,又一次警告道:“别耍花招,否则你知道下场。” 这倒是让她的话有了几分可信度,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内,除了银行或许只有商队才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了。 摆在桌上的沙漏无声地流逝,快要见底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看来船上来了新的客人。隔着薄薄的门板,温芙听见有人粗声粗气地高声问道:“钱已经带来了,那个女人在哪儿?” 温芙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抿紧了唇角。 “多么美妙的重逢啊。”博格一进门就看见了被绑在地上的温芙,他冲她张开来双臂,“三 博格将装满金子的皮箱递给唐恩,在等那伙人清点金币的时间里,他走到温芙面前蹲下身子说道:“事实上,你的命在我眼里连三个杜比都值不上。还记得你三年前对我说过的话吗?现在让我们来瞧瞧到底是谁要到地狱去。” 她这一问,倒是叫博格噎了噎。自从那天从鸢尾公馆离开之后,为了躲避搜捕,他被迫离开杜德在外面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等风头过了才敢重新回来。可是他的父亲恨他毁了家族的前程要与他断绝关系,好在他的母亲求情,才使他隐姓埋名搬去了乡下的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