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1)

温芙愣了一下,她坐在铺满阳光的屋子里,怔怔地迎接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幽幽朝她看来的视线。有一瞬间,她感到有一股凉意从脚底下升腾上来,渐渐缠住了她的脚腕,蔓延到她的全身。 今日的杜德依旧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车队从蔷薇花园出发,乐队的吹响了鼓号,人们汇聚在圣心教堂外。泽尔文从马车上下来,他身上金线织绣的长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红色的披肩垂在身后,肩带用银色的流苏胸针系在身前。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原本喧闹的广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人们用好奇或是挑剔的目光注视着他,可即使是最严苛的人都没法从他的仪态上说出一丁点儿的错漏来。 泽尔文在万众瞩目中走上教堂外高耸的台阶,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以至于唇角始终紧绷着,看起来不苟言笑,神情僵硬。 泽尔文转过头,他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茫然和惊讶,银灰色的瞳孔微张,像是突然间收到礼物的少年,尽管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重新抿直了唇角。 泽尔文茫然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底下一张张带着笑意的陌生的脸孔,内心涌起了一股五味杂陈的情绪。 “这座城市将会属于你。”扎克罗温声对他说道,“我希望你能真心对待你的臣民。” 停在教堂屋顶的白鸽,被人群的欢呼声所惊起,它们扑闪着翅膀飞向天际,在远处的蔷薇花园,孔雀宫的窗台上,树影透过巨大的玻璃,落在卧室的床边。 温芙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嘴唇微微动了动,但又紧紧地闭上,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得出话来。 安娜这样评价那段感情:“柏莎曾经相信过爱情,但她后来不再相信了;洛拉也相信爱情,但那对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有扎克罗,我优柔寡断的儿子,他并不适合当一个君主,他的爱太多了,简直多到了有些天真的地步,好在泽尔文在这一点上并不像他。” 安娜回想起那个第一次见到泽尔文的午后,襁褓中的婴儿睁开眼睛,他有着一双和他的父亲一样的银灰色眼睛,像是还不知道未来会将他推往何处,于是他伸出尚且稚嫩的手,用力地抓住了安娜的手指,就如同试图抓住他的命运。 那段过去被彻底埋葬了,皆大欢喜,唯一感到困惑的是那个渐渐长大的孩子。 她能够预料到他的痛苦,而这种痛苦或许会伴随着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久前,巡查队在城里抓到了一个小偷,从他的身上发现了这块怀表,里面还有一张怀表店的收据。 “所以你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轻易杀害了一个生活在镇上与世无争的无辜女人。”温芙冷酷地说。她的神情比一开始已经镇定了许多,但脸色依然苍白,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如蚂蚁蚕食着她的心脏。洛拉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小镇上平静的生活了十八年,但是她毁了这一切。 “那么,还有谁呢?”温芙目光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在那一刻安娜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几乎就像是上帝派来审判她灵魂的使者。 温芙颤抖了一下,她下意识想要将她的手抽出来,但是紧接着,安娜又继续说道:“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你。” 广场此刻应当已经拉响了礼炮,人潮欢腾,少年在万众瞩目中登上教堂的楼顶,对他的民众致意。 第26章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当公爵与公爵夫人走上二楼 广场的人群中忽然爆发了一阵骚乱,有人往人群中扔下几颗烟雾弹,那是马戏团变戏法的玩意,本身并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但是在人头攒动的广场中心,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和忽然弥漫起的白烟,人群立即惊慌失措起来,瞬间尖叫声响成一片。 为了阻止受惊的人群冲向教堂,宫廷的护卫在骚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关上了教堂的大门。几乎同时,二楼传来了尖叫声,有人潜入教堂,在骚乱发生的那一刻,刺客从教堂的穹顶一跃而下,试图刺杀公爵。 “你们干什么?快把门打开!”泽尔文冲上旋梯高声命令道。 “你冷静一点。”尤里卡上前拉住了他,“公爵身旁有其他人在,你应该待在这儿,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像个合格的继承人那样!”尤里卡也朝他吼道。 泽尔文像是忽然间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四周,那些穿着铁甲的护卫们面容隐藏在盔甲下,对两人间的对话无动于衷。他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令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的念头:“你早就知道?” “你也参与了这件事情?” 泽尔文冷声质问道:“如果他们真的杀了我的父亲,你以为在这儿就能保证我的安全?” 泽尔文向后退了一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果然知道,舞会那天独自走出宫殿的人是你……你们就是在那时谋划好了今天的一切?” “住口!”泽尔文用剑指着他的咽喉,他迅速地扫了眼四周,只凭尤里卡一个人不可能做成这件事情,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一切? 尤里卡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泽尔文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是一个要刺杀扎克罗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泽尔文活着呢? “你们要干什么?”尤里卡转过身警觉地看着周围的人,冰冷的盔甲将他们的面容隐藏在头盔下,即便是尤里卡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他冷笑着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里。” 泽尔文可没空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因为就在这时,距离他们最近的侍卫已经举起长剑,朝着他们一剑劈来。 这次随行的花园侍卫,一半在刺杀发生时被关在了教堂外压制动乱的人群,一半赶去二楼保护公爵,此时还留下七八个伪装成侍卫的刺客留在一楼,但他们显然早有预谋,见泽尔文突出重围,便立即调转方向朝着楼梯下追去。 可是中殿两头的大门都已经被关上,如果冲不出去,或者楼上的侍卫没能及时发现一楼的情况,那么自己死在这里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泽尔文一言不发地扶着墙看他一眼,尤里卡脸色苍白地动了动嘴唇,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不过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也并没有留给他们只言片语的时间,泽尔文活动了一下已经发麻的手指,重新紧握住手里的佩剑,背过身与他一同面对着眼前这些虎视眈眈的刺客们。 这队人以亚恒为首,个个披坚执甲,训练有素,好似早已埋伏在暗处,就连泽尔文都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更是出乎教堂内其他人的意料之外,那七八个刺客终于表现出一丝慌乱,他们下意识要退。可两头的大门还紧锁着,这间原本用来困住泽尔文的牢笼,瞬间反过来成为了困住他们自己的地狱。 在一片血肉模糊的砍杀声中,尤里卡木然地垂下了手里紧握的剑,他的脸上并没有获救的喜悦,只有说不清的悔恨和可以预料到结局的麻木与痛苦。 泽尔文的目光无声地落在他的身上,这一刻亚恒的出现更像是对他自以为是的嘲讽,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挣脱束缚,并能独自面对一切问题时,这场刺杀向他证明了他的天真与愚蠢。 尤里卡听见这句话也终于抬起头,他同样沉默地看向他的朋友,像是在等待他的结局。 亚恒看了眼他手里的剑:“您知道公爵不会原谅背叛。” 亚恒冷酷地说:“就算您不这么做,他也会被送上断头台。由您来做这件事情,起码能向公爵证明 泽尔文的脸色略显苍白,他尽力冷静地替他的朋友辩解道:“我相信他是因为受到了蒙骗。” 可亚恒沉默片刻之后,却说:“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在泽尔文正式获得继承权的这一天,公爵在二楼遭遇刺客,泽尔文却命令侍卫反锁了一楼的大门。无论背后的主谋是谁,尤里卡已经被卷入其中。如果今天刺杀成功,尤里卡作为主谋会被推上断头台;如果今天刺杀失败,泽尔文也会被牵连其中,没人会相信他事先并不知情,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没人能够不受诱惑。 “算了吧泽尔文。”他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如果能为我干下的蠢事做些弥补,我没什么好说的。” 泽尔文神情晦暗不定地注视着他,举起了手里的剑,几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尤里卡听见长剑被扔在地上的声音,他意外地睁开了眼睛。 “放他走。”泽尔文沉着脸说,“我不会杀一个刚刚才从敌人的手上救了我的人。” 不知何时,外面也已经安静下来,二楼的刺杀不过是一个幌子,想必公爵等人应该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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