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温度微烫,温寒烟有点不自在地想要避开。 “司小姐他们呢?” 温寒烟依稀能够听见风中送来的声音,司予栀似是正与叶含煜争执着什么,两人针锋相对,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都结束了?” 温寒烟感受了一下,身体里那个墨色气海竟然当真消失不见了,唯一一个雪白的丹田无声运转着,灵力潺潺流淌过经脉的每一寸角落。 温寒烟狐疑看了裴烬片刻,又看不出多少不对。 可依一尘禅师所言,解蛊之后她寿元便已尽,除非找到与玄都印相齐的神器续命,外加同裴烬结三生契,分去他一半的寿元。 “你同我结了三生契?” 他视线太直白热烈,温寒烟下意识撇开脸,瞥见不远处沉浮在空中的昆吾刀。 “最后一块昆吾残刀归位。”裴烬顺着她视线扫一眼,扬唇,“美人,你答应我的事情,算是做完了。” 昭明剑被横放于桌案剑架之上,生烟玉垂落下来,在透过窗柩漏进来的日光掩映下,泛着澄莹的光泽。 当日寂烬渊前一诺,裴烬为她解决体内魔气,她助他寻昆吾刀,往事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那……之后呢。 她转移话题:“那玉宫主借于我的那枚元羲骨——” “若非是她,恐怕我昨夜不至于受那么猛烈的摧残。” 看起来不像是刀剑兵刃所致,倒像是被什么咬破了。 温寒烟猛地撇过脸,身后按住裴烬肩膀一把将他推开,“我分明让你离我远一些,你却偏偏不听劝,贼喊捉贼。” 温寒烟一愣,下意识收回手。 裴烬“嘶”了一声,煞有介事伸手揉了揉肩膀,“原本没有,被你一推之下,也该受伤了。” “逗你的。”裴烬大方松开手,双臂展开,任她上上下下打量。 心里彻底踏实下来,她更用力瞪了他一眼,“这不好笑。” 窗柩微微敞开了一条小缝,日光清润,顺着缝隙大片地涌进来。 “阿烟。”裴烬冷不丁开口。 温寒烟一怔,片刻又不知他说话究竟上了几分心。 ——他不是说自己生于盛夏,表字“长嬴”吗? 的确是少有的艳阳天,但清风还是略微漾着冷意。 另一个人却似是看懂了她沉默之下的深意,裴烬挑起单边眉梢:“不信?” “陪我喝杯酒吧。” 宁江州已不再是从前的样子,远远望过去,依稀能辨出一大片无人的禁区,被烈火焚烧过的断壁残垣静静躺在那里,一千年来,无人问津,仅风过。 第一次同裴烬喝酒,还是在兆宜府。 即便并不认为今日当真是裴烬生辰,但他既然以此为借口邀请她同饮,温寒烟便也不打算拆穿。 “先前我过生辰的时候,太匆忙,若非你提醒,恐怕来不及许下什么心愿。” 她不经意投去一瞥,一时却顿住。 那种眼神太深,太重,不像他却又像他,一时间令人辨不清情绪。 “古人常言秀色可餐,果然不假。”裴烬掀了掀唇角,若无其事挪开视线。 温寒烟看了他片刻,见他当真不再开口,认认真真许愿。她原本不是好奇的人,但还是在裴烬睁开眼睛的时候问了一句。 裴烬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意味,却是笑。 这一逼近,浓郁的酒气便扑面而来,几乎压住他身上清清淡淡的沉香。 且说天道究竟能不能听见每一个人的愿望,还未可知,就只说不在生辰时许下的心愿,天道愿不愿意回应还是两说的事。 “真的不说?” 每个人的愿望,到头来,都该由自己去达成。 若她力所能及,助他一臂之力又何尝不可。暗的将来。 他不再逗她,懒懒靠回去。 酒喝完了,他懒散把玩了下空荡的酒瓶,视线重新挪向远方。 这几个字落地,似乎有什么风中不安定的东西落了下来。 她视线也落向远山。 裴烬似是并不意外,他抿唇笑出声来:“这就要甩掉我?” 温寒烟也笑一声,佯装不悦转身欲走,回过身时却感觉身后清风阵阵。 温寒烟停下脚步,转回头去看他:“不过是句玩笑话,你还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