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思绪微滞。 就像是这世间一切因果轮回，皆入她心，却不似浮华那般扰人，而是深深沉淀下去，仅剩静谧平淡。 恣意飘荡于世间，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元羲骨虽能压制无妄蛊，但也只是暂时的。”她阖眸调息片刻，“你们还是要尽快寻得解蛊之法，否则，越是压抑，只会愈发遭到无妄蛊反噬。” “届时，你们只会沦落至万劫不复的境地。”她压抑着轻咳一声，正色道，“无论是你，还是裴烬，都无法力挽狂澜。” 温寒烟连忙起身，扶她坐下：“您怎么了？” 温寒烟并不了解司星宫功法，不敢贸然出手相助。 这一路所见所闻，虽拼凑不成完整的画卷，温寒烟却不难猜到，千年之前，裴烬同云风和玉流华的关系一定极为紧密。 一人英年早逝，早早于千年前陨落。 兆宜府昆吾刀幻象里，温寒烟分明记得，云风字字句句皆是对玉流华的仰慕心悦之情。 房中一片死寂，玉流月久未回应。 玉流月轻轻摇摇头。 “流华……”玉流月淡笑一声，“她是为你而死的。” 她和玉流华之间隔着一千年的岁月，在玉流华陨落之时，她甚至还未降生。 玉流月似是早已预料到她反应，她拍了拍身侧位置，示意温寒烟靠过来。 玉流月的眼眸深邃，似水温柔下的淡漠，宛若能够看透一个人。 玉流月了然一笑，“你又是否想过，那其实根本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过往。” “毕竟——”玉流月自嘲一笑，“人这一世，有时难得糊涂，‘知道’反而是一种痛楚。你自己选择，要不要去承受这一份清醒。” 温寒烟唇角微勾，“玉宫主，多谢您体恤，只是我这一生早已身不由己。” 司星（五） 宁江州,司星宫。 一名身披薄纱的女子盘膝坐于桌边,双手掐诀又向无定轮中灌入一道灵力。 可他身高实在太矮,只能一蹦一跳着往里看。 在他身侧,另一名和他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有人开口。 自从乾元裴氏出事以来,司星宫不止一次为玄都印之事起卦，然而无一例外,皆为疑卦。 殿中气氛沉凝，就在这时，一道懵懵懂懂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流华,你在干什么呢？” “流月？”玉流华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起身走过去,将玉流月抱起来,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哄她，“怎么了,睡不着？” “怎么会突然醒过来？我吵到你了吗？” 玉流华唇瓣动了动，慢慢露出一个笑。 她更用力地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怀中的小姑娘却只是扁扁嘴。 玉流月躺在姐姐不算宽阔的怀抱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是有人欺负了她吗？ 玉流华记得很清楚，姐姐虽然每次面上不显，但是每一次旁人提起“云风”二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是笑着的。 她只想让姐姐开心。 仿佛……更悲伤了。 “嘘。”一只柔软的手捏住她的小嘴巴，玉流华屈指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眯起眼睛笑道，“被你猜中了。” 玉流月双手握住玉流华的手腕，把自己的嘴巴解救出来：“流华，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唔……”玉流月想了很久，她又无法将自己的心剖出来，姐姐怎么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玉流华忍不住笑：“不用那么麻烦。流月，你现在还没有睡醒，乖乖回去继续睡觉，第二天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到那个时候，我就相信你。”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云风”。。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故意缠着玉流华，拽着她的手腕不撒手。 玉流华将她抱回床上，用薄如云雾的锦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合衣躺在一边。 “流华，你也要睡。” 她刚一动作，玉流月便自发凑近，将整个人都蜷缩到她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 玉流华一边轻拍着玉流月的后背，一边给她唱歌哄睡。 玉流华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