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样狂乱的疾风骤雨,仿佛和司星宫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膜。 司星宫弟子修为太弱,逐天盟虽未明说,实则嫌弃。此刻外界震荡于司星宫而言,就像是隔着水面看一场烈火。 可这样诡异的安宁,又能持续多久呢。 但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她一路向内行,步速很快,轻纱青丝翻飞,她只顾双手掐诀,解开重重禁制。 周遭墙面随着她灵诀逐渐崩碎,玉流华沿着星阶一路向下,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停在一扇门前。 “别进来。” 门内静默片刻,裴烬才低咳了两声:“你们司星宫着实太破。我不过随意翻了个身,此处便塌了一半。” “星”了半天,他实在想不起来,咬牙道,“反正是很厉害的东西做的!” 裴烬笑了声:“小豆丁,我没钱。” 恭和想了想:“玉冰烧很值钱,让他把喝下去的玉冰烧全都吐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 她今夜总有些心神不宁。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 “……流月?” 玉流华抱住她:“回去睡觉。” “真的吗?”玉流月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她。 “流华。”玉流月唇角勾了勾,“这是你第一次骗我。” 但尾音散在愈演愈烈的轰鸣声中,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想要竭力地收敛克制情绪,但是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动静,她失败了。 夜空中陡然划过一道闪电,雷鸣紧随而至。 恭和恭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知道。”恭顺摇头,“但我会保护你们的。” 砰——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来,通身玄衣几乎融于夜色。 然而那情绪消失得太快,玉流月再一眨眼,便见他恢复了衣服懒懒散散的模样,甚至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 旁人尚且没什么反应,玉流月蓦地挣扎起来。 晶莹的泪珠自眼尾滑落,无声地往下坠,玉流月咬着牙,“你这个灾星,一切都是因为你!” 雷光将这方寸大小的天地映得亮如白昼,裴烬脸色很白,眼神很冷。 可是凭什么? 她和姐姐可能今夜便要因他而死了。 一道雪亮的灵光撕裂黑暗,玉流月下意识闭上眼睛。 片刻,玉流月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狐疑睁开眼睛,看见玉流华掌心捧着一块残缺不堪的方印。 玉流华眉心紧蹙:“这是?” 裴烬淡淡道,“现在,至纯之物是你的了。” 玉流华视线落在出袖半寸的昆吾刀上:“那至阴之气……” 也不必多说了。 裴烬打断她,下颌稍扬,示意玉流月,“带她。”他又一瞥紧紧抱在一起的恭和恭顺,“还有这两个小豆丁,走吧。” 玉流华久久没有回应,眼底闪过狂乱挣扎。 “我会守住这里。”裴烬轻抚昆吾刀柄,“你先前不计后果收留我,我不胜感激,司星宫也不该因我而覆灭。我向天道欠下的因果,我自会偿还。” 话音微顿,裴烬视线落在玉流华掌中那枚方印上。霎时间,他眼底仿佛流露出很多繁杂辨不清的思绪,但又似乎平静得什么都没有。 玉流华心口剧烈起伏两下,手指捏紧了指节上那枚冰冷的芥子,直到温度变得滚烫。 “而你所提的要求,也并非你一人之事,实则关乎整个九州。”玉流华似是下定决心,“这件事,不需你今日开口,司星宫也定会做到。” 她抱着玉流月转身。 司星(六) 玉流华带着玉流月和恭和恭顺不断地逃亡。 但好在司星宫受天道所佑,灵息不灭,好歹存活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司星宫这一次犯了大忌,魔头便是个天煞孤星,谁沾谁死,司星宫恐怕也要像乾元裴氏、崇川州卫氏一般满门尽灭了。 传闻有人看见,一人立在峰顶,守了司星宫十天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