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面之词。” “落云峰待你有哪一处不好?惹来你如此多的怨恨!你一身修为剑招皆是云澜剑尊所授,更别提往日天材地宝任你取用,如今却作此等说辞,忘恩负义至极!” 她若有所指,看着云澜剑尊,“这样的好,我消受不起。” 温寒烟这些话说得有理有据,虽然其他弟子并非落云峰弟子,但对于潇湘剑宗森严戒规早有体会,一听见“思过崖”三字便浑身不自在。 “云澜剑尊的内门弟子,放眼整个九州何人不想做?你分明已得了便宜,却又埋怨剑尊要求严苛——他待你严厉,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若无云澜剑尊,这九州哪里有你温寒烟一席之地!” “维护?” “你看,我所说是也不是?” “云澜剑尊怎会教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 潇湘剑宗弟子一愣:“你这什么意思?除了你,还能有谁?” 温寒烟鼻腔里逸出一道气声,她唇畔蕴着凉意,“我是云澜剑尊的弟子,在潇湘剑宗内,论辈分与陆宗主都可平起平坐。若我被旁人肆意责罚,云澜剑尊的颜面何存?” 周围一阵骚动,温寒烟冷笑敛眸。 她也曾真真切切地为之动容过,感动过,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那些她真正觉得委屈的时刻,为护着师弟师妹们在试炼之中遍体鳞伤,躺在床上艰难喘息的时刻,云澜剑尊向来也像此刻这般,看着她。 仿佛在对她说,这算得了什么,成大事者必承其重,若小不忍,则一事无成。 至于。 温寒烟轻抚昭明剑,“你当年亲自出手,连夜离开潇湘剑宗屠戮温家村满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斩破宿雨关山月幻象之后,温寒烟便逼着自己去回忆那些她曾经不愿去触碰的事。 他真正于九州中声名鹊起,似乎正好就是她六岁高热前后的时间开始,先前虽然实力强横,却不至于到如今这般,除却千年隐世老祖之外,能够睥睨天下的程度。 纪宛晴始终在一旁安静如鸡地做背景板,周遭你来我往的言语令她有一种眩晕般的错觉,仿佛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本小说。 这里根本就不是她看过的小说,而是什么同人文? 原著里可没有这一段,男主从头到尾伟光正,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杀人全家一类的反派行为?! 可男子眉目寒冽,眸底如古井无波,表情很冷。 纪宛晴浑身血液倏然冷却下来,大脑中一阵轰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小说里的每一个人物,每一段剧情…… 云澜剑尊面色不变,他甚至没有转一下眼睛,流云般的长袖一扫,纪宛晴便感觉双脚离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云澜剑尊的方向飞过去。 “你想去哪?” 下一瞬,一阵似曾相识的灼烧感顺着那紧扣着她的指尖蔓延,瞬息之间席卷而来,将神魂包裹在内,炙烤灼烧起来。 这狗男主?! 仿佛此刻忍受折磨的不过是路边一块石头。 很快,她的意识便越来越模糊,挣扎的幅度也微弱下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云澜剑尊缓缓抬起眼。 五百年前的落云峰上,他洞府内九九八十一道禁制被破,且观痕迹,来人只出了一招,连剑都未出。 “师叔。” “今日出关,本想来落云峰见一见你,没想到碰巧听见些趣事。” 云澜剑尊睫羽低垂,闻言缓缓抬起眼。 “我此番不过是来提醒你,东幽司氏的家主司鹤引,不久前也突破了合道境巅峰,想来不日便可晋 云澜剑尊薄唇紧抿。 那人语调染着古怪的笑意,“最好的状况,也只是大道消减杀孽,证道飞升。若是运气不佳,杀孽既成,心魔却纠缠不清,岂非劳而无功?” “她也一样。” 泠泠月光透过窗柩涌进来,洒在那人平直肩头,一身似雪白衣宛若镀了一层璀璨星光。 他似乎勾起唇角笑了笑,像是回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也巧,若我没记错,你那弟子便是青阳中人。” 云澜剑尊撩起眼睫。 梨树旁,是一间被精心装潢过的洞府,里面住着一名连引气入体都尚不得要领的女孩。 良久,云澜剑尊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口才察觉竟染上几分嘶哑。 暗处那人指尖点了点茶杯,笑意盈盈。 无人知晓那十日间云澜剑尊如何挣扎煎熬,他要做九州第一人,他也要做她的师尊,两相权衡,无论如何也难以平衡。 凡人生命短暂不过区区百年,即便他不出手,那些人也不能活得多么长久,多半连温寒烟一次闭关驭灵的时间都撑不到。 自那件事之后,她修为一日千里,逐渐崭露头角,而他名声大躁,当得起做她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