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因此拥有,比那一日还要多很多的勇气。 “我与潇湘剑宗之间的事,也的确该在今日有一个了结。” 温寒烟缓步上前,随着步伐,腰间乌润的长剑泛着莹润的寒芒。 不是流云剑。 此刻被她悬于腰间的剑,比起流云剑的锋锐,更多了几分内敛藏锋,甚至并不起眼,沉郁的色泽在雪色衣袂之间,显得突兀又莫名和谐。 云澜剑尊眼神微敛。 分明与从前看起来没有太多的变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这名弟子竟然仿佛彻头彻尾地变了模样。 她一身打扮也变了许多,从前从头到脚皆是精心挑选过的极品法器法衣,眼下却不过寻常一条素色长裙。 直到烟消云散。 “还好赶上了,杀害陆宗主的贼子当真在九玄城吗?” “那应该是错不了了!就连九玄城都被折腾得一片狼藉,肯定又是那小人所为。有云澜剑尊在此,定要去那人性命为陆宗主报仇!” “……” 她落在云澜剑尊身侧,遥遥抬起眼。 穿越到小说世界里太久了,久到她渐渐地忘记了自己原本的长相,原本的生活。 但时间越来越久,此刻她再望见温寒烟这张脸,心里越来越感觉发毛。 纪宛晴指尖蜷了蜷,轻轻向后错一步,退到云澜剑尊斜后方。 “师尊,这是……” “温寒烟。” “你欲求自由,可所做皆为皮毛,毫无裨益之处。为何偏偏要以卵投石,以指挠沸?” 她所想要的,唯有他能给。 他话音刚落,围上来的潇湘剑宗弟子便大概听了个明白,一边应和他,一边皱眉朝着温寒烟怒目而视。 “这一切,难道是你想要的吗?” “难不成……陆宗主是她杀的?!” “怎么没有可能?当日朱雀台我可是在场的,我亲眼看见了,她先是一剑刺伤了云澜剑尊,后又重伤陆宗主逃窜而走。此等欺师灭祖之辈,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令人意外!” “你们瞎说什么?!”空青实在听不下去,反唇相讥,“当日分明是寒烟师姐身受重伤,云澜剑尊却要反过来取她本命剑!你们都是剑修,难道不知道本命剑有多重要吗?” 朱雀台之事是他心里至今的痛,今日既然遇上了潇湘剑宗的人,他非得和他们辩个高下不可。 “本命剑被剥夺,至多不就是受点内伤吗?” “说白了,还是嫉妒。”他嗤笑一声,“不愿举手之劳,救一救纪师妹性命,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令人作呕。我只后悔先前将她当作楷模典范,憧憬了许久,眼下想来,只觉得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回想起当初,他沉默片刻,“那日我也做了错事,误信流言,以为不能让寒烟师姐打搅拜师大典,还出手伤了她。后来季青林奉云澜剑尊师命,前来夺剑,还将寒烟师姐逼得受伤呕血,不得不祭出血阵自保——” 那名潇湘剑宗弟子被说得一哽,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憋得脸色通红。 有人把他拉回队伍里,一边安慰他,一边奚落空青道,“他随着温寒烟兴风作浪了这么久,早就被她蒙蔽得心性大变,亦正亦邪。我们这些正经弟子,同他说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根本说不明白。” 一只手轻轻按住他手腕,拦住他动作。 空青眼眶通红,抬起头来,“你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吗?这般欺人太甚,即便你不介意,我也一点都忍不了!” 眼下再多流言蜚语,并非是她能不能忍耐。 可那人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白衣墨发的男子御空立于不远处,他也在看她,眼神谈不上冷冽,却也谈不上多温和。,皆未压低音量掩饰,显然有恃无恐。 仿佛在等着她开口求他,求他帮她,求他庇护,印证着她离开他根本不行。 温寒烟最看不惯云澜剑尊这副模样,好像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没有任何错漏,也永远没有丝毫感情。 似乎她千不该万不该,只该自己平静下来。 “原来潇湘剑宗弟子,实际上能够像今日这般,高谈阔论,大肆谈论与修行无关的烦杂琐事。今日,我着实是长了见识。” 剑宗内戒规森严,嚼人舌根议论旁人者,情节严重的,可是要被罚到思过崖去的。 周遭随着一句话瞬间安静下来,温寒烟笑了声,“且不提今日议论风生,云澜剑尊处置是否有失偏颇,只说这些弟子之中,修为不足天灵境数人,眼下却可来去自如。” “试问,这样的宠爱,在场何人羡慕?” 紧接着,前所未有的议论声爆炸开来。 “无法离开潇湘剑宗?” “没有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潇湘剑宗弟子们七嘴八舌,云澜剑尊并未开口,只冷眸微眯,这些声响便立即静了下来。 “比起你的弟子,我自觉倒更像是你、是潇湘剑宗养来的走狗。” “有用时山珍海味,无用时,便似今日,弃若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