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剑宗弟子却不知云澜剑尊心中所想,他沉默这数息之间,已不知开口说了多少句。 “……她应该没事吧,可能是伤势发作了,云澜剑尊正在替她疗伤?” “难道温寒烟说的是真的……不,她一定是疯了,云澜剑尊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 “你怎会知晓。” “什么……温寒烟说的竟是真的?!” 一众白衣弟子惶惶,气息瞬间散作一团,他们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真相之中,尚未察觉即将降临的杀戮。 云澜剑尊既然敢如此平静地应下这话,显然根本没有打算留活口。 剑风呼啸所过之处,血花四溅喷涌。 纪宛晴几乎已经失焦的瞳孔陡然放大。 肩膀上沉甸甸的,她僵硬地低下头,看见一只手无力地勾住她肩头的衣料,然后缓缓滑落下去。 那是方才还在安抚她的潇湘剑宗弟子,此刻却自高空坠落下去,被摔成一滩烂泥软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着。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快到她就连眨一下眼睛都还没有来得及完成。 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而在她魂不守舍、痛不欲生的这一瞬间,纪宛晴身体陡然一僵。 冷漠,无情,蕴着很淡的杀意。 下一瞬,一道剑光凌空斩落,破空而来! “为了一己私欲出卖旁人,就连生死这般沉重之事都眼也不眨地利用。通过伤害自己的弟子,以沾满血腥的修炼资源捧起来的‘天下第一剑尊’,竟也有脸面也强者姿态自居如此多年。” 昭明剑身反照着寒芒,她望见剑身上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刻字,正面“天下第一”,背面“舍我其谁”,冷不丁笑了。 云澜剑尊盯着疾速而来的身影。 云澜剑尊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温寒烟,薄唇轻启,“你什么都不明白。” 在那之后,他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为了她。 他更是为了温寒烟,不惜违抗师叔的口谕,打算在九玄城将纪宛晴的神魂剥离而出,将那肉身献给温寒烟。 这些时日来那么多繁杂的事,他大可既往不咎,她只需要乖乖跟着他回到落云峰,像从前那样做他的弟子,永远陪在他身边。 她胡闹至此,若不是他护着她,她怎么能活到现在? 她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浩瀚的剑意交织成绵密的剑网,顷刻间四散震荡开来。 温寒烟一踩石块飞身而上,手腕翻转,昭明剑刃勾动气流,如雷霆般直直刺向云澜剑尊。 也是她拜入云澜剑尊座下,习得的第一式剑法。 温寒烟这是疯了?纪宛晴简直难以置信。 就像是迎面来了个大力士掰手腕,人家胳膊都有她大腿一般粗,温寒烟竟然还半点技巧方法都不讲究,反倒只用一根手指应敌比赛。 “寒烟师姐!”空青急得恨不得冲上去替温寒烟挡一剑,眼下千钧一发,他顾不得其他,即便平日里再相信温寒烟的决定,此刻也不敢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司予栀和叶含煜并非潇湘剑宗弟子,听不明白招式名,但见空青急得快要落下泪来,本能感受到紧绷压迫感,抿唇问:“绕惊枝是第几式?” “第一式。” 司予栀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温寒烟于飞沙走石间疾行数步,身形快如鬼魅,眼睛紧锁着云澜剑尊。 既如此,她今日便将他教给她的一切,悉数奉还。 齑粉轰然散开,星星点点落于少女掌心。 “回神。” 温寒烟手腕一疼,虎口发麻,整个手都不受控制,本能地松开手。 温寒烟望着它消失的方向良久,扁扁嘴抬起眼。 这时候她刚自高热间恢 “明日再继续,好不好?” “剑。”他垂眼扫向掉落在地的木剑,“捡起来。” 温寒烟下意识不敢顶撞,委委屈屈地又看了他片刻,见他无动于衷,只好慢吞吞弯腰,把木剑捡起来。 分明大病初愈,师尊却半点也不知道怜惜她。 她忍不住痛呼了一声,连忙将手收回来吹气,木剑应声坠地。 “身为剑修,连剑都拿不稳,何谈证道。” 木剑悠悠悬浮至半空,绕着白衣少女盘旋一周,落于她被打红了的手心,力道很轻,宛若一片羽毛抚过。 云澜剑尊喉结滑动,无波无澜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