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司鹤引边跑边道，“贼子自恃修为甚高，高调闯山，死伤弟子无数，欺我东幽无人——” 温寒烟猛然抬眸，虚空震动，天地仿佛在这一瞬颠倒，一股强横的力量和威压瞬息之间铺陈开来。 虚空破碎，紧接着，一道身影缓步自内向外走出。 似乎对此人的崇敬远高过自身性命之忧，又或者，他们无比坚信，此人出现之后，再也无人能伤他们分毫。 他压下眼睫，在无人瞥见的角度，唇角浮现起一抹凉意。 然而等待良久，也并未等到老祖出手，更未等到什么惊惶求饶的动静。 温寒烟也在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她并非东幽中人，没什么“不得看的大不敬”，盯着浮空而立的那道身影。 东幽嫡子五官大多染着几分艳，温寒烟先前只知道司珏如是，如今见到这位东幽老祖，才知何谓真正的惊艳。 温寒烟登时感觉像是被什么锁定住，铺天盖地的威压顺着这一眼呼啸而来。 即将陷入尘泥之中时，一阵温和的风将她托举而起，吹散了压迫在她身体上的力道。 温寒烟蓦地睁开眼睛，吸入一大口空气。 温寒烟丝毫不怀疑，就在方才的一瞬间，只需要一个呼吸，甚至比这更短，她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阎罗殿。 “许久未见，脾气倒真是丝毫不见好。” 他笑一声，“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倒不愧为东幽祖训。不稀奇。” 幅度不算大，却像是在他身前立了一道无形屏障，令他寸步难行。 司槐序浮空而立，居高临下压着眼睫，“也对，前日冷泉归墟阵法尽破，我早该猜到是你。” 温寒烟倏地抬起眼。 是裴烬帮了她？ 冷泉本应是东幽禁地，又有东幽老祖亲设阵法。 扶着她那只手指节微动，轻轻捏了捏她手腕，像是一种无声的回应。 “我也很惊讶。”他语气悠悠地吐出几个字，“原来你还没死。” 司槐序自出现起便轻阖的眼眸总算睁开。 裴烬黑眸微眯，倒是并未动怒：“我这苟延残喘之人，故地重游，几日前大发善心替你喂了几条鱼。” 司槐序皱眉：“梦兰，谷菱，觅露，它们都是你杀的？” “是梦兰和觅露。” 裴烬停顿片刻，按捺不住笑出来，一脸新奇：“你给鱼起名字？” 温寒烟眼皮一跳，不动声色观察着司槐序反应。 温寒烟掌心不自觉渗透冷汗，攥紧了袖摆。 或许浮屠塔中的戏台皮影，也是他的安排。 “的确是旧识。”司槐序语气淡淡，鼻腔里逸出一道辨不清意味的气声。 温寒烟愣了愣，司槐序竟并未言明裴烬身份，选择了替他遮掩。 他没再多说什么。 “故人相赠。” “是仇家。” 遥夜新霜凋碧槐，谁遣惊风吹雁序。 正是“槐序”。 说起来，寂烬渊那魔头同老祖也是旧识。 “槐序老祖，无论此人同您是否有旧，今日他于东幽犯下血海杀孽已是事实。” 司槐序没说话，直到这时候才垂眸睨他一眼。 司鹤引静默片刻，“禀槐序老祖，晚辈司鹤引。” 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倾轧而来，司鹤引身体猛然一震。 裴烬很不给面子地大笑一声。 “何必弄 “你不想我杀她。”司槐序再次将视线挪到温寒烟身上。 “是我死了都得护着的人。”裴烬轻轻扯了下唇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迟疑这么久，莫非你不敢？” 司槐序甩袖一扫，连同司槐序在内，东幽家仆精锐尽数被一道劲风掀飞，退后到数丈之外。 她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冷不丁感觉搭在她腕间的手指轻轻点了三下。 两下。 一下。 司鹤引远远看见，神情险些绷不住，脸部肌肉抽搐几下，“槐序老祖，他们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