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又怎么会难过呢? 鼎中燃着香,袅袅烟雾从精致的镂空雕纹中逸出来,被切割成不成形状的薄雾,丝丝缕缕朝着四面八方弥散而去。 桌上摊着一枚玉简,密密麻麻的字眼浮跃其上,尾端却少了落款。 司珏手指搭在玉简边缘,指腹上染着血。 就在它即将承受不住重量坠落下来之前,司珏手腕微动,反手将血珠抹在左手手背上。 她? 不过自从潇湘剑宗那位提前到达东幽,直接住进了司珏的临深阁,司珏便在她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问的不是纪宛晴。” “……是寒烟。” 虽然少主同寒烟仙子的确早有婚约,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桩婚事早已名存实亡。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问起她? 家仆迟疑片刻,道:“寒烟仙子同兆宜府来客被安排在一处,并没有什么动向,至今未出。” “南和阁。” 这是他心情烦躁或者思索时的习惯动作。 还未愈合的伤处被反复揉挤,愈发多的血珠滚出来,落在袖摆上。 家仆睁大眼睛:“少主,您去哪?” 五百年没见了,温寒烟的五官身形在他心底都快要模糊。 时间过去太久了,任何锋锐的东西都会被岁月磨平棱角。 司珏不想争了。 他突然觉得不甘心。 他为什么要放过她? 茶盅见了底,残存的温度瞬间被空气掠夺一空。 “家主有请,请叶家主随我来。” 室内一湾清渠环绕正中的雅席,水面之上垂下几条槐树细枝,水面上漂浮着托盘中盛着点心茶水,香鼎之中烟雾迷蒙。 “请您稍待,家主随后就来。” 桌上摆着几卷玉简,温寒烟垂眼一扫,看出是类似大事纪年一类的记载。 云风? 一只手端起空位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叶家主也对这些枯燥的陈年往事感兴趣?” 来人身着浅金色宽袖长袍,衣衫款式繁复,莲纹在日光掩映下反射着温润的色泽。 整个人攻击性并不强,却莫名带着几分久居高位染上的气度,没什么温度的笑意下深掩着不远不近的疏离。 五百年岁月呼啸而过,却似乎在这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上次见面时,你还是个只到我腰间的小姑娘,如今竟也有独当一面、不怒自威的气势了。” 温寒烟学着叶凝阳大大咧咧向后一靠,单刀直入道:“司家主谬赞了,不过客套话,我实在没那么会说。司珏少主宴席在即,想必您也忙碌得很,我们不如将谈话进行得简单些。” 温寒烟一扯唇角:“自然。既如此,那此刻坐在这里的便不是东幽和兆宜府家主,您既然叫我一声‘凝阳’,我便将您当作世伯看待。” “你接手兆宜府家主之位不过月余,却已经做得风生水起,比起当年的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俗话诚不欺我,自古英才出少年,我如今年岁已高,也不过是仗着些经验旧识,才勉强当得起你一句‘世伯’。” 温寒烟故意露出一抹羞于启齿的表情,像极了心高气傲、正忙着大展宏图的年轻晚辈。 司鹤引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抬头看向她。 他似乎不经意地开口,“兆宜府的昆吾残刀,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温寒烟心头微微一沉,面上佯装讶然道:“您是如何得知的?” 温寒烟顺势道:“实不相瞒,先前东洛州动荡,便是因为这昆吾刀。” 温寒烟叹口气:“未曾,那块昆吾刀如今已不在东洛州。” 他掀起眼皮:“是何人带走的?” 司鹤引目光中的温度稍微缓和了几分。 “我自然不是来要东西的。兆宜府的家事,自有兆宜府自行解决。”温寒烟道,“不过,温寒烟得了昆吾刀,我自然要小心应对。” 温寒烟顺理成章地将话题扯回她心底最重的位置,“我听说她身上有蛊牵制,关于此事,我需要向您讨教一二。若顺利的话,定能制衡她几分。” “温寒烟并无拜帖,是你亲自带入东幽的。”他抬起眉梢,“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司鹤引:“昆吾刀,是温寒烟一人带走的?” 司鹤引语气缓和了几分,收敛起些许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