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可见着了，那位生得好看得很。” “……” 这不过是东幽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下午，出现在窗外的也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两个家仆。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过温寒烟。 一身红衣的女子抿了一口茶，神情平静地抬起眼，望着窗柩一角垂落而下的槐树叶。 听见这段对话是她预料之外。 她能够在叶凝阳知情且自愿的前提下，短暂地掌控她身体一炷香的时间。 若想探听有关的消息，用叶凝阳的身份最合适不过。 【难过？】温寒烟回过神来，辨不清情绪地笑了下，【不。】 而是一种讶然之后绵长的了然。 虽然有些事情，早在离开潇湘剑宗的时候，温寒烟就早已有预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种感觉，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 温寒烟仿佛看见漫天的血色，记不清是哪一次了，她在历练之中受了重伤，躺在床上休养。 落云峰上潮湿的雾气钻进来，一团灼热的暖意紧随而来。 温寒烟有点头痛，艰难地睁开眼睛，声音有点虚弱：“我没事。” 除了熟悉的疼痛，只剩下麻木。 她现在很累，需要休息。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温寒烟感觉口中一热，有什么东西被塞进来。 紧接着，一股汹涌的暖意呼啸而来，裹挟着更霸道的灵力瞬息间包裹住她浑身伤势，细细地安抚。 她睁开眼睛，视线却还没有恢复，只能看见一片朦胧。 “没什么。”司珏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不过是一块先天道骨。” 先天道骨顾名思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靠后天修炼而成，是一些身负天道气运的修士，自降生时便拥有的。 陨落之后的修士尸骸会留下先天道骨，但道骨并非随随便便就能拿到。 因此，先天道骨数量稀少，更得之不易，可以称得上有价无市。 甚至就连飞升时，九天雷劫都可挡下三道。 司珏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块，即便他身为东幽少主，此生说不定也唯独只能得到这么一块。 温寒烟几乎看不清司珏的脸，模糊的视线之中，只依稀分辨出他的轮廓。 此刻就算想还，除了生生挖骨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她似乎太虚弱了，又似乎被什么浓郁的情绪哽住了喉咙，良久才小声问：“你只有一块，为什么不自己用？” 温寒烟困惑道：“你不会后悔吗？” 司珏与她虽然是齐名的天才，但如今她有了先天道骨，结丹结元婴都永远不会失败。 甚至耗尽寿元，身陨道消。 她的手被用力攥紧，温寒烟听见司珏磁性沉缓的声音，虔诚得像是在发一种永远不会违背的誓言。 在那一个瞬间，温寒烟心脏冷不丁漏掉了一拍。 总之，在那一刻，她发现自己仿佛从来没有如此笃定地拥有过什么，也从未被什么人坚定地选择过。 不做好大师姐应该做的一切，宗门里的师弟师妹便不会像现在这样敬重她。 像是一把金沙洒落进掌心，温寒烟下意识攥紧了手指，想要留住它。 回应她的是手中传来更重的力道，仿佛要死死扣着她，将她和他融到一起去，不分你我，再也分不开。 “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是唯一的。” 司珏逆着光，在温寒烟的视野里，某一个一瞬间，真的像是天神降世。 所以她信了。 但谎言总是有被戳破的那一天。 司珏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 她可以被替代。 专属于他的那一枚通讯符安静躺在她的芥子里，片刻都没有闪烁过。，他还留了这样一个垃圾在她这里。 通讯符化作一缕青烟，于她纤长白皙的指节间消散。 如果她在意这样一个廉价的男人，那她的在意也会变得廉价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