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人行动迟缓,修为不像多高深的样子,他无声加快脚步靠近那人身后。 难不成是白天抢他短刀中的一个? 一阵风吹过,呜呜咽咽,听得人脊背发凉。 这道身影自少年靠近便不再动了,却也不说话、不回头,只安安静静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少年没什么耐性,语气更沉了几分。 他心头一跳,手腕用力压上那人脖颈,掌心边缘不可避免触到那人皮肤。 少年一愣,还没作出任何反应,便感觉手边抵抗的力道一松。 少年瞳孔骤然紧缩,映出天边一轮赤红血月。 额心紧靠着裴烬肩头的衣料,这样微低头的姿势,温寒烟只看见空隙间骤然大盛的红光。 温寒烟立刻紧闭上眼睛。 安静的空气中蔓延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几分暧昧,几分紧绷。 失去视线于她而言,就像是将掌控完全拱手让人。 裴烬却在这时打破沉默,说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温寒烟一怔,注意力瞬间被分散:“什么?” 裴烬屈指轻弹了一下她腰间令牌,“既然如此,你也该能猜到,为何一间厢房只能容纳一个人。” “没错。”裴烬饶有兴味道,“还是个很精妙的阵法。” 顿了顿,她又一皱眉:“可你我如今皆在房中,阵法应当已经生效,为何却行不通?” 莫非是旁人手中那块不属于这间厢房的令牌,会干扰了阵法? 裴烬哈哈一笑,打断她:“别想得那么复杂,你也太高看巫阳舟的脑子了。” 温寒烟静了静。 她心头稍微一凉:“若是阵法未生效,房中之人会怎样?” 他微微一笑垂下眼,情绪淡淡,“会看到一些,不太美观的东西。” 头颅坠落地面,咕噜噜翻滚了好几圈,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簌簌声响中没入黑暗。 不可能……这不可能!! 失去了头颅的阴影遮蔽,浓郁的血腥气间,血色的月辉洒落在这人狰狞的伤口间。他肩膀处的衣料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暗色。 少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究竟为何觉得眼熟了。 少年猛然低下头,袖摆间的暗纹反射着冷芒,他眼球充血,又慌忙抬头去看身前这尸体上的衣服。 这分明就是他的衣服。 …… 温寒烟狐疑,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又如何能令整个浮屠塔都噤若寒蝉,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裴烬替她掩住双耳,却只提醒她“别看”。 裴烬稍有兴致看着她,白衣女子双眸轻闭,少了眼底那几分霜雪般的清冷,竟显出几分说不上的柔和。 裴烬:“琴声不过是会影响人的神智,让人忍不住走出这间被阵法庇护的安全区域。” 他看着天边那抹月亮,月色本应凄冷,却被染上血色。 …… 那简直不像是人的皮肤,上面凹凸不平,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交叠在一起看得人直犯恶心。 一定是幻象。 他定然是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幻境! 他狠命地挠,皮肤上很快便一阵刺痛,挠出了血来。 少年低头掀开衣服一看,一张含笑的脸跃然手臂之上,唇角咧到太阳穴,一双眼睛正对着他,像是直勾勾盯着他看。 少年悚然一惊,连忙要把衣袖放下来。这都是幻觉,不能信。 一张更丑陋的脸逐渐清晰,在笑脸旁哭得很伤心。 时间的流速仿佛在这一瞬间无限变快,周遭还完好的皮肤也开始发皱,无数鬼脸雨后春笋一般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密密麻麻的鬼脸显露出来,他手臂很快便不剩下一块好皮,就这也容不下,从手臂一路痒到胸口,又从胸口痒到双腿,仿佛无数只小虫在爬。 下一瞬,被他触碰到的皮肤便像是熟透了的花瓣,开始一片片脱落。 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皮肤大片大片地脱落下来,露出红腻血肉,而血肉又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 然而真实到几乎令他昏厥过去的剧痛却实实在在地提醒着他,一切都似乎是真的! 无处可逃。 石像雕着一名身材修长,面容清俊的男子,男子怀中提着一柄长剑,剑刃锋利清寒。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