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密林绵延,似张永远逃不出的囚网。 火光无声熄灭了,最后一点光亮被墨色浸透,四周寂静无声,仅余一轮弯月挂在天边。 “……寒烟?” 早知如此,最后便不该陪寒烟看那么久的变戏法,早些回来就好了。 她指尖微蜷,方才兔子花灯的触感还依稀残存在指腹。 在偌大的幻境之中逛了一整天,温寒烟有点累了。 她脊背靠在树干上转过头,望着季青林在月色下更显修长的身影,语气稀松平常。 季青林脸色稍有些不自在,他低下头,借着夜色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骗了寒烟,但也是不得已。 季青林眸光微顿,抬眸看向她。 她的眼神很淡,却又蕴着一种比岩浆还要滚烫的情绪。 “抱歉,寒烟。” 温寒烟摇了摇头,夜风吹散浓云,几抹星辰点缀在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之中,等待着不久后的曙光驱散阴暗。 “师尊应当是担心你,怕你受伤。” “你贸然下山,的确太危险了。” 她语气有几分困惑,也有几分低落,“他却从未阻拦你下山历练。” 季青林忍不住又摸了一把她发顶,安慰她,“寒烟,你很有天分,入门不过短短十年便已晋阶至驭灵巅峰,比师兄当年只快不慢。” 四周很安静,阵阵虫鸣连绵成一片。 白衣少女眼睫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困极了,下一刻便要睡过去的样子。 她只勉强咕哝着吐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 说完这句话,她便实在支持不住,闭眼睡了过去。 自从温寒烟与东幽少主司珏定下婚约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这样亲近过。 季青林身体朝着温寒烟微微倾斜,让她枕得更舒服些,另一只手放轻了动作,将她歪歪斜斜靠过来的动作扶正。 他的心像是泡在温水里,又暖又满。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会的。”他说,“一定会的。” 如今,他们一个是五百年前舍身炼器的寒烟仙子,一个是享誉九州的潇湘剑宗首席。 季青林不明白,为何分明年岁在长,寒烟却反而比曾经更任性妄为,更像个孩子。 他不想她多想,不想她思虑太重伤了身体,不想她误解伤心。 季青林抿唇上前,宛晴在寒烟身侧,他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一时间不太想与寒烟表现得太过亲近。 “寒烟,你自小便要强,什么好东西都喜欢与旁人分享,先人后己。” 温寒烟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更没睁开眼睛,只当身边没这个人。 季青林脸色淡了些。 她笑意盈盈抬起眼,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语气软软的:“师兄,你可真是体贴入微。” 被当众说穿心思,季青林指尖微蜷,下意识去看温寒烟的表情。 仿佛他这个人在她面前,不过是一团空气,根本不值得在意。 白衣少女笑容明媚,注视着他的时候,就像是将他当成了她的全部一般,专注热烈、柔情似水。 纪宛晴鲜少说这样的话,她向来聪明识趣,在寒烟面前点名他的挽回讨好,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宛晴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亲近到彼此身边,大多时间都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旁人。 是他在这十年间陪伴她一点点长大,照顾她无微不至,日日夜夜相伴于落云峰。 生怕他离她远了,心里少了她。 季青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无声攥紧了,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酸涩隐痛。 “宛晴。”季青林声线清朗,“累不累?” 她避开他温和关切的视线,“还真是有些累了呢。” 他站在温 在这个位置,隔着椅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触碰到他,更别提靠在他身上休息。 房间里似乎变得更静了几分。 下一瞬,她肩膀却倏地一重,不属于她的发丝滑溜溜地顺着她肩头垂下,一股熟悉的馨香从发间涌入她鼻腔。 “还好温师姐就在旁边。”纪宛晴笑眯眯地蹭了蹭她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