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清幽,梨树无声伫立。 凌云剑鸣尖啸,他于风中回望,眸底一片柔和。 男人依旧一袭青衫,单手提着凌云剑,静立于对面。 只是眼前的男人眸底却不再染着笑意,凝望着她时,俊逸的五官写满了无声的焦躁和心虚。 从前的百般疼爱呵护,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攥紧了流云剑柄,冰冷坚硬的触感刺激着掌心,唤回她的神智。 懂她的自然会懂,不懂她的,任凭她如何剖白都不会明白。 但季青林分明已经赶去了朱雀台,朱雀台并不在落云峰上,以季青林如今的修为,应当无法察觉到这边的异动。 季青林话音微顿,脸上浮现起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直到温寒烟主动开口询问,他才恍然回想起来。 他眉间紧锁,视线无声落在流云剑上,抿唇不语。 “你为流云剑而来?”她似有所感,心中反而一片平静,语气很淡。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开口时,嗓音已然有些嘶哑,显然是心神震荡。 温寒烟没什么反应,只觉得奇怪。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预设她一定会想些什么,而且还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 她绝对不可能交出流云剑。 这一点,温寒烟心知肚明。 但季青林不会主动做出这种选择。 季青林神情稍有些僵硬,却还是强撑着露出一抹温润笑意。 温寒烟对他所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也半分没有被他扰乱心神。 语气间已十分笃定。 但很久之后,他依旧没有否认,只是语气中重新染上强势:“寒烟,将流云交给我吧。” “听话,寒烟,师兄是为了你好。” 温寒烟觉得可笑:“我身体为何虚弱,其中缘由你不是不知晓,现在却反过来拿这一点压我?” “寒烟,师兄当真想让你好好休养,早日将身体养好。你既然知道今日这把剑我必定要带走,就该知道怎样做对你更好。” 温寒烟轻笑,顺着季青林的意思反问:“既然如此宠爱、器重我,又为何执意要我手中的这一把流云剑?” 他知道,这件事对于寒烟来说太残忍。 她更不能没有流云剑。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她神情平静,没有丝毫不甘,像是只是陈述事实。 温寒烟轻抚流云剑身,“可我却只有它了。” 季青林喉结上下滑动,在某个瞬间心里甚至闪过一丝茫然。 寒烟沉睡了五百年,为了天下苍生修为尽失。 可他身为她从前最依赖信任的师兄,却丝毫不顾及她的心情身体。 ……何其残忍。 他一时间甚至想要为她违抗师尊的命令,心底也替她生出几分怨气恼意。 “季师兄。”少女灵巧地凑近了他,弯月般的眉眼笑意盈盈,“你很想看雪吗?我知道什么时候下山最合适哦。” 身侧少女也与记忆中另一道身影逐渐严丝合缝地重合。 那便同她一同去看雪吧,带着寒烟的那一份。 鬼使神差地,季青林答应了陪纪宛晴一同下山。 纯白大雪纷扬落下,一同落下的,还有少女猩红的鲜血。 那双熟悉的眼睫紧闭着,唇角却还挂着依稀笑意,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他再一次失去。 下一瞬,洞府内袭来一道强横剑意,一道冰冷声音蕴着浑厚灵压轰然砸落。 季青林抱着昏迷的纪宛晴“扑通”一声跪下:“师尊,求求您,救救她!” 随即,禁制一松,淡漠声音 纪宛晴身体内千疮百孔,季青林按照云澜剑尊的指示将她抱到寒冰床上,才见她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云澜剑尊负手而立,震袖屈指弹出一道灵光,没入纪宛晴眉心。 季青林神情凝重:“还有多少日子?” 季青林有些着急:“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放任她去死吗?寒烟她还……”后面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口。 季青林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