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烦不胜烦。 这么一翻身反倒是清醒了,有些地方实在是不容忽视,隐隐还有些酸乏胀痛,连带着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她伸手去捞衣服,结果却根本没摸到什么,这才想起昨晚从案边到塌上又到琴桌上,衣裳丢了一地,乱七八糟满屋都是。 李玄胤衣冠楚楚地坐到塌边,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丝滑如肌肤的面料时刻提醒着她发生的事情,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舒梵忙抱着肚兜钻到了被子里,让他出去。 离开前不忘给她关上门。 舒梵心里道。 太后虽没说什么,但称病紧闭宫门就能看出大概了。且后宫虽一片风平浪静,朝中大臣的折子可是跟雪片似的一封封不断往上呈,都说贵太妃乃是先帝废妃,不宜入宫。 就算与太后无关,多半也是姜家指使的。 “恕奴婢愚钝,娘子这是何意?不怕太后怪罪吗?”花蕊不解道。 这件事她看得很透,皇帝此举就是和太后较劲,太后自己都不敢出面反倒让这帮人在前面无脑冲锋,无非是试探皇帝的底线罢了。 “可若是这样,太后会不会觉得咱们不向着她?”花蕊忧心道。 时近年关,舒梵最近又忙碌了起来,六局大大小小的事务积压在一起,比往日还要难处理。 “你弟弟是羽林卫?”李玄胤在她身后道。 “你挡到我的光了。”舒梵烦闷道,将算盘打得啪啪响。 舒梵利落地将剩下的账本整理好,这才转身看他。 舒梵将整理好的账本搁到一边,勾住他的脖子挨过去,粉嘟嘟的嘴唇印在他脸上:“可以了吧?” 舒梵眉毛都快挑飞起来了:“陛下,你干嘛?” 李玄胤仍是没说什么,只是捉了她的手在唇下吻了吻。 窗外细细密密地织起了雨,丝丝缕缕如网般将天地间覆盖,到了日暮时分,头顶的天空像是被一口巨大的缸压住了,暗沉沉的透不过光线。 李玄胤好似此刻才恍然回神,对她歉意一笑:“朕分神了。” 皇帝怔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这个词和他是不怎么搭的,甚至觉得摆在一起都不可思议。印象里他向来是高高在上、我行我素,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好在只是一瞬罢了,他笑着说“没什么”,她便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那天她都睡下了,听到凌乱的叩门声紧急披了件衣服奔出来,门一开,他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她身上。 “别喊人,我休息会儿就好。”他扣着她的腕子把她拽了回去。 李玄胤这时瞟她一眼,没好气:“是不是又怪我扰了你的清梦?” 她这回答者他想象中大相径庭,他竟被噎了一下。 “陛下有心事不妨和我说说。”赶在他发作前,她连忙转移他的注意。 可他越是这样说,眉宇间的落寞就越是分明。 可他唇角还是挂着微笑的,烟笼寒水,寂静分明,隐隐还带着那么几分自嘲。 伴君如伴虎,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好。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捧住了脸,他眉眼微动,就这样定定望着她半晌,尔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吻得太激烈,舒梵不由往后弯折,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又闷了回去,唇上酥酥麻麻的,鼻息间还有他唇齿间带着的酒气,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抬头看了眼暗沉沉的天色,他神色惘然,有那么会儿没说话。 其实他何尝想要和太后闹到如此地步。可她连一句软话也不愿意说,宁愿避宫不出,十几封家书连着送往北疆,慰问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儿子,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耳边寒风呼啸,他心底更凉,无声地冷笑了一声,大步离开了这座殿宇。内朝外众人都没有想到的。 朝外不少人都在猜测,皇帝可能要封安华县主为后,这是提前给姜茂这个老丈人铺路。 但他心里却冷笑连连。 大年夜晚上下了一场大雪,所谓瑞雪兆丰年,阖家都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窗外大雪如扯絮一般飞扬,厅内却是暖意融融,一家人围着圆桌吃着涮锅,另有菜肴不断往上端。 “天气这么冷,吃涮锅暖和啊。”柳氏小声提醒她,“不过你怀了身孕,还是吃清淡点吧。”说着往她盘里夹了几片青菜。 说着把盘子里的青菜倒在了柳氏碗里,自己夹了好几片肉。 卫文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虽没反驳,心里仍憋着一口气。 这些人步伐齐整划一,落地无声极有秩序,看服饰,似乎是宫里的人。 “我来迟了。”舒梵跨上台阶后摘下了帽兜,露出帽下一张明媚娇俏的面孔,抬手轻轻抖了下大氅上沾染着的雪。 “需要这么大阵仗吗?大过年的明火执仗,还带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抄家的呢。”方才被柳氏教训了一顿,卫文漪本就心情欠佳,此刻更是没有忍住,直接呛道。 卫文漪都愣住了,实在没想到卫敬恒竟然会出声维护卫舒梵,且是为这么点儿小事教训她。 卫敬恒脸都绿了,手指着她抖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侍卫鱼贯而入,肃静无声,若众星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