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大约一小时,途径贝奥新围村,路边有废弃的鱼塘也有品种繁多的花卉园,许嘉伟停了车去买了束新鲜的白玫瑰,继续向前驶去。 停了车,往里走上了依山的台阶,经过无人的小路,浮现在眼前的是片墓地,脚步在一处停下,墓碑照片中是那张脑海里最熟悉的脸,上面的女人久违的笑着,旁边还摆着一束风干枯萎的菊花。 “以前都不知道染了毒瘾的感受是那么痛苦的,你还有没有在怪我?嗯?” “不瞒您说,我还认识了个女孩,说来也巧,很小时候就见过,没想到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可是,我自从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认出了她,她的神情,一举一动,这么些年了还是没变,经历了那么多事也没有被压垮,她也是第一个,对那个在黑与白中模糊不清的魏延说‘阿伟还是阿伟’的人。” 身后的人开口,“阿伟是个好警察,就是感情用事的性子越来越严重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来告状的,用不着谢”,男人轻言。 “昨晚,周夏夏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结果好巧不巧,在医院撞见了段凯。” 许嘉伟回想说,“广丽医院,拿药的时候刚好他也来拿药,但我并不能确定他到底去做什么、给谁拿的药,他看起来并不像生病了,要这么说,也许是去看什么人?” 按常理推断,周夏夏是周寅坤唯一的软肋,段凯不可能没调查过她,只不过以周寅坤的能力,任段凯查或许也查不出个一二,至于去医院做什么就不能妄下断言了,思忖片刻,黄兆伦说,“段凯心思缜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近把周夏夏人看好了,尽量别让她自行外出,还有,去查查他那天都拿了些什么药,给谁拿的”。 黄兆伦睨着他。 黄兆伦依旧看着他,“许督司,你现在不但性子冲,胆子也比以前大了不少,学会占别人便宜了,随随便便都赶叫老婆?” “嘴长在你身上,还不是你说了算”,黄兆伦无奈道。 “今天就……不了,我想去给夏夏买些穿的,她跑出来什么都没带着,穿的用的都没有,总穿我的衣服叫什么事儿?” 思来想去,黄兆伦说,“阿伟,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提醒你,周夏夏不光是周寅坤的侄女,她还是周寅坤的女人,肚子里怀的是周寅坤的孩子,你觉得周寅坤就真的不会再找上门儿来?” 黄兆伦拍了拍他的肩,“你的事,你自己想清楚,人的感情说不准的,你,或者她。” 若不是因为夏夏发现周寅坤杀了爷爷,她大概会在周寅坤身边呆一辈子,这种妥协带不带感情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许嘉伟抬起微垂的头,看着对面的人,“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嗯,万事多小心。” “生辰快乐。” 连他自己都忘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那年,进入帮会做线人的前一天正是许嘉伟十六岁生日,黄兆伦带他去吃了他喜欢的鱼丸面,往后的九年他都在帮会里当那个凭空虚构的魏延,过着每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生日,直到,连自己都快忘了真正的生辰,甚至对许嘉伟这个名字都时不时有些模糊。 夏夏换上了自己之前跟索拉要来的旧衣服,把男人的衣服洗干净晾好,抬眸看了眼时间,刚好下午五点。 忙活了许久,饭菜差不多已经做好了,听见外面的开门声,她探头看了眼,挽挽袖子,接着水管冲了手,又在围裙上随便抹了抹手上的水,往客厅去,不用想也知道是阿伟哥哥回来了。 “我感觉好多了,闲着也是闲着,屋子里我简单收拾了下,没有乱碰阿伟哥哥的东西,还有跟你借穿过的衣服我洗也好了。我刚做了些饭菜,不过只会做些简单的泰国菜,不知道合不合阿伟哥哥的口味,因为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吧,你等下,我去把菜端到桌子上来。” “那总不能白住。” “嗯——好吧,以后不准了”。 夏夏会做的不多,一道咖喱鸡、一道菠萝饭、还有两份鸡蛋沙拉,介于食材也有限,原本还想做份甜点,也没有做成。 “阿伟哥哥,我不会做香港菜,所以就做了几道简单的家乡菜,你尝尝。”“好吃,真的很好吃!” “真的!?”,他似惊似喜,不自觉的唇角上扬。 夏夏并不知道今天是许嘉伟的生日,母亲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在生辰之日吃上一口家里的热饭。 现在她能想到最可靠的人就是莱雅了,周寅坤在泰国路子广,找律师的话,若是歪打正着碰上个跟他相熟的,那不等于往枪口上撞。 勺子扒拉着碗里的饭,半晌她才开口,“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有的话自然是好,要是真的没有,以我现在的经济条件,根本负担不起这个孩子,之前是我太冲动,幼稚,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这个孩子……就不要了吧,虽然月份比较大了,但可以做引产,我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说,可我保证不了能给孩子好的生活,那就是对他的不负责,人这辈子什么都可以选择,唯独不能选择自己的原生环境,所以,才要适可而止。” 面前的人眼底红的厉害,却没掉一滴眼泪,柔软而坚韧。 夏夏立刻解释,“不是,阿伟哥哥,这些是我已经想过的,我自己可以——” “刚才光顾着说话,都给忘了,我帮你买了些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他转身去拎了两个袋子,里面有几条淡雅宽松的裙子。 夏夏接过来,看了看,“这……太多了,一条就够了。” 要说自己在家总好过以前,成天到晚被周寅坤派人盯着强,好歹自由,不会无时无刻有双眼睛粘在身上,“我没事,其实我胆子也没那么小,那你今天晚上都不回来了吗?” “我回不回来说不准的,你自己在家把门锁好,知道吗?” 晚上洗了澡,换上了件崭新的白色棉质连衣裙,夏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边看书边晾头发,这里都是些刑侦类的书,她也不是很懂,但用来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肚子里的孩子一蛄蛹,她抚了抚自己的孕肚,忽的想到什么,便起身回到卧室,桌子上是昨天医生开的药说要一天吃两次,差点就忘了。 看来阿伟哥哥是忘记带钥匙了,她迅速吃了药随便喝了两口水往下顺顺,就忙着去开门。 眼前的男人懒懒散散的踹着裤兜,上身的黑衬衫敞了叁四颗扣子,隐约露出狰狞的疤,抬头看,是那张她永远忘不掉的脸,让她不禁语塞,心提到了喉咙。 她下意识想要关门,而男人的大脚更快一步,往前一踩刚好卡住了门,脸上还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吓得夏夏直接叫出声,“啊!” 而后面的人不急不赶的进了屋,顺便一脚将门撞上。 夏夏把自己关在卧室,锁了门躲在角落里,明知道周寅坤不会放过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不管是踢门的闷响还是男人说的话,都让夏夏身体不由打哆嗦,她害怕极了,好在阿伟哥哥不在,不然周寅坤发起疯来会发生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进屋,男人不屑映了满脸,屁大点儿的地方,跟他家厕所差不多,周夏夏还真能凑合。 周寅坤走进,偏头盯了盯,哦?原来是副铐子,呵,有点意思,对于到处乱窜的小兔儿,这东西再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