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手术难度上升,但方案并没改变,安鹤一觉得他可以完成这台手术。 “吸引器碰到了,止血。”此时安鹤一还能保持镇静。 然而事后证明,安鹤一还是乐观了。肿瘤的位置让他看不清动脉,也找不到破口。原本熟练的止血技巧全都没用,眼见着血越流越多,病人血压不断下降。 坐在吴主任办公室里,安鹤一眼神有些茫然。吴主任张了张嘴,只轻声道:“你先去缓缓,我们之后再谈。” 周遭的静谧没有给安鹤一任何安全感,他抠着手心,找不到情绪的出口。 这样的情绪,在他过去的经历里,极少出现。所以此时此刻,一贯游刃有余的他,突然不会处理了。 安鹤一忘记去看穆向远的航班,不知道他是否落地,只知道自己现在想听听他的声音。 这个时间接到安鹤一的电话,穆向远心里没来由地一紧。往常这个时间,安鹤一多半都在手术室里。 “怎么了?”穆向远又问了一遍,觉得安鹤一语气和状态都不对。 “啊,现在没事了,处理好了。”穆向远眉头皱得更深,“我问你怎么了?” 穆向远直觉安鹤一没说实话,但飞行部老大等在门口,他只能先挂了电话,说晚点给安鹤一打。 他低头瞟了一眼,定在了那里。 一瞬间,安鹤一脑袋空了,只关心穆向远的安危。好在穆向远声音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安鹤一揪起的心放下了。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没人打扰安鹤一,安鹤一也没再打给其他人,只呆呆地刷着手机。 有人说自己在飞机上慌得不行,以为在家门口就要这么交代了。好险,机长好厉害。 选择重力甩轮后,穆向远也做好了这个方法失败的准备。他会再次想办法人工放轮,比如俯冲后猛拉杆,利用起落架自身的重力和离心力。 万幸啊万幸,在他掰下手柄后,起落架终于轰隆隆地落下,仪表也显示放轮成功。 终于,他们在第四次加入同安机场的着陆下滑道后,稳稳降落。 “还是您指挥得好。”小许解开安全带扣,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乘客脚步匆忙地下机,不愿再多逗留。穆向远没回头去看,也不需要谁知道他们做对了什么事。 等坐上机组车了,穆向远才把被他压在心里的人影放了出来。这会儿了,他好想安鹤一。 可是不久之前,落地对他来说,可能是无法实现的事情。即使离地高度只有区区几百米了,他却迟迟看不到接地的希望。 穆向远毫不避讳地跟飞行部老大说:“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迫降。真到这一步,我也心里打鼓。” 老大用力拍着穆向远的后背:“理解,我理解你。你还真是性情中人。没事了,你处理得很好,乘客和飞机都安全了。” 可刚躺下,穆向远想起安鹤一下午的电话,又开始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