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横林像小孩子一样哭了一阵子,然后哑着嗓子说不想再去学校了,让季鹤把他丢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再放两个面包。 季鹤说,淡淡地拧眉,他伸手摸了摸乔横林湿漉漉的眼角,带上少许命令的成分:“不许哭,我说你会好,就会好的。” 乔横林被哄睡着以后,季鹤用打湿的毛巾在他的眼角和脸颊轻轻擦拭,这真是一张被亏待的脸蛋,乔横林太爱哭了,它常常泡在蜇人的眼泪里。 季君年轻时走南闯北,在旧书摊里搜刮了不少稀罕货,几乎所有的工资都交代在这上面了。 店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柜台上的光源蔓延到几架书柜上时已经变得极淡了,书本不像平时那样摆得紧凑整齐,木板隔断里有很多落灰的空缺。 季鹤又带乔横林上了几天学,那五本藏书虽然使用痕迹明显,但没什么破损,版本在市面上几乎找不到,还好能卖得上价。 乔横林知道这件事后如坐针毡,听到卧室外面的脚步声会突然从床上撑起身子,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他不会来,我早就知道,我也不想他来。” 季鹤问乔横林为什么突然主动开始学习了,乔横林沉默了很久,脑袋放得低低的,小心翼翼地征求季鹤的意见。 季鹤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乔横林很听话,就是因为很听话,让季鹤不敢轻易地说些什么,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自大到很快确定怎么帮乔横林选一条对的路,因为他逐渐发现,不论哪条,都好像很苦很苦。 “好吧。” 乔横林用手捧住断断续续的泪水,小幅度地摇头,哽咽着说对不起。 三周以后,乔横林的伤脚已经可以勉强落地,但脚踝受限,脚面几乎没办法左右侧偏,即便瘸着走路,也只能用另一条腿拖着伤脚走直线。 因为乔横林坐公交被人挤到脚,干脆请邱明帮忙,以备赛为由替他请了长假,不舍得把他一个人丢在店里,季鹤也三天两头的请假,打扫、进货、盘算、整理货架,很快又把小书店运营起来。 乔横林已经能够慢吞吞地走路了,只是久行或用力撑地时会有钝钝的痛感,右脚脚踝仍然肿胀得厉害,鼓着软软的大包,没办法像正常脚踝那样骨骼分明。 季鹤不放心乔横林一个人,每场考试结束,都会绕几栋教学楼从这个考场跑到另一个考场,季鹤扶乔横林去上厕所,再对照考号把他带回正确的座位。 乔横林让季鹤不要再过来了,季鹤每回都答应,承诺下场考试就不来了,可是依旧会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后来他才知道季鹤在第二天上午的物理考试碰上教导主任巡考,抓他当了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