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捧着试卷在考场门口罚站，实验班教物理的刘老头路过，抽走他的卷子，举高对准太阳照了照，每一处漏光的指甲划痕都是答案的正确选项。 季鹤摇摇头，并没有接受，坦白道：“我迟到了，这门考试的成绩已经取消了。” “四分半。” 季鹤思忖片刻，握住了虚虚放在虎口的黑笔，翻到试卷的背面，开始动笔。 季鹤把试卷反面摊平，每个大题下面都有一个连笔的数字，像是草草了事的应付，老头却仔细看了一番，直腰的瞬间感到神清气爽。 季鹤再次摇头：“普通班。我需要拿到奖学金，所以请老师帮忙。” “我知道，”季鹤说，“但我不能住校。” “写好你的名字和学号，答题卡我拿走，试卷你留着，要是想要过程分就补完放我办公室。” 物理老头的办公桌上只放了一支干净的黑笔，还有笔迹劲道有力的道谢纸条。 跟季鹤的随意不同，乔横林在学习上显得窘迫局促，他的成绩单很吓人，文科科目里的政治和历史还行，理科的每一门科目平均成绩不超过三十分。 季鹤给乔横林分析试卷时用笔杆敲他眉毛缺掉的口子，叹气地说了这句听起来像调侃又像安慰的话。 这归功于他在旧书论坛上出书，有很多人在他的帖子下留言，正好他的店是公共场合又僻静干净，所以很多自由交换旧书的客人也会约在这里。 店里又放了几个蒲团和小茶几，他们愿意在这里安静下棋也好，看书也好，季鹤都不赶人。 煮茶的水是很烫的，有时候要茶的人多了，季鹤泡得急，就会烫到手，他的手是弹古琴的手，多金贵的十根手指，乔横林就偷偷替他泡。 乔横林怎么会容许别人说季鹤坏话，总是第一个跳出来承认茶是他泡的。季鹤则会站在柜台里面轻笑，故意说他泡的茶只能续三回，喝乔横林泡的茶可以无限续。 那群人起哄道，乔横林便涨红了脸，背地里骂人家瞎讲究。 快到年底，季君又往家里寄了几回钱，季鹤先把外债还完，又在银行卡里存了一部分，再带乔横林到商场挑件新棉袄。 季鹤怕乔横林走得久脚疼，没逛太久，“再买双鞋子就回家。” “跑鞋太紧了，勒到脚的话……” 季鹤知道乔横林有故意的成分，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愿点点头，领着他出了商场大门，坐车回家了。 季鹤看见他第一眼就想起来他是菜场卖菜的摊贩，以前常去他家买菜，上了高中以后总在坐公交车回家路过的超市顺便买点儿，就少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