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得找时间慢慢看,说不定,会有些外人察觉不到的蛛丝马迹。“听天鸽说,你擅长易容?”安乐问道。“一些小把戏,不值一提。”“能做到几成像?”地鳌低垂着头,不见一丝情绪波动,“若是能找到相似脸型的,可到九成。”话音刚落,安乐的手指便轻轻敲着桌面,有节奏地发出咚咚声,每次她凝神沉思,就会无意识做这个动作。“后天晚上,你和天鸽一起来,届时可能有要事相商。”安乐说完便起身,推门而出,而她背后的书房却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一番谈话,是一场错觉。当天傍晚,各王公贵族家都收到了公主府的邀帖,帖子详说了后天,公主邀请各家贵女到府内赏花品茶。这其中,自然也有国公府的两个女儿,秦宁仪和秦宁霜。国公夫人拿到帖子,高兴坏了。本是想在皇后面前多露脸,可结果不尽人意。如今能得安乐公主下帖子,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搭上这条线,也不比在皇后那边挣个名头差,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须好好把握。自老国公爷去世后,国公府在朝中地位便一落千丈。现任国公爷是个平庸之人,才能一般,受祖上萌荫,才勉强保住了这个爵位。眼下小辈中,也就大伯家的小儿子有些才干,在朝中搏得了一席之地。因此,小一辈的婚配,成了国公府日后能否百年兴盛的关键。也难怪国公夫人如此着急让两个女儿出来露脸。实在是两个女儿年纪都大了。那些清流门户,恐怕有些配不上,那些簪缨世家又看不上他们,如今当真是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国公夫人当即把两个女儿找来,仔细叮嘱,又命下人备了礼品,势必要为国公府挣些头面回来,让大家看看,他家的女儿,一点都不差!第51章夜未过半,河西城内便响起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是军师回来了!”“军师!军师回来了!”不少士兵叫喊着。陈飞云身为军师,在军中有一定威望,军中人见他平安归来,自是欣喜。他飞身下马,身后一名陌生男子紧随其后,两人一起进了议事堂。“参见将军!”叶鸿威仍坐在桌案前,眼里满是血丝,锐利的眼神从□□身上缓缓移到他身后之人,眯了眯眼。“末将杨岭守备军指挥使王仁全,参见将军!”那人抬起头,七尺男儿眼里竟含着泪,脸上是激动和欣喜。叶鸿威几个箭步,走到王仁全面前,两人对视着顿了一息,双手将人扶起,中气十足的声音中夹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活着就好!”王仁全一把抹掉眼里的泪,来不及和叶鸿威叙旧,争分夺秒地向将军汇报军情。在杜虎的战报中,杨岭被北辽拿下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北辽在拿下裕西后,便径直攻打杨岭。杨岭守将贺西舟和杜虎一样,在守城中受了伤,杨岭被封锁,所有消息都无法流出。之后辽军又向河西频繁进攻,实在无暇顾及杨岭的详情。为了让朝廷重视战况,杜虎的战报自是往他能想到的最严重的程度写。而贺西舟在见识了北辽的攻城手段后,当机立断,把兵力化整为零,让健全的兵力伪装成百姓耕作,只带着剩下的伤兵残兵开城假装投降,降低北辽的戒心,并以粮草换取城内百姓安稳。杨岭不比河西,撤退路线除了沿清河的一条明路,就只能翻山。贺西舟不能让这么多百姓去犯险,更不能把杨岭拱手相让。供应粮草是缓兵之计。他知道朝廷必定会派兵增员,一旦河西稳住,杨岭便能顺势揭竿而起,给北辽来一个两面夹击。陈飞云在杨岭城外的山林中蹲守了一日,摸透了杨岭的换防时间,这才找准机会潜入。一路潜行,顺利和贺西舟碰了面。贺西舟在得知叶鸿威领兵增员后,立马让王仁全前来请命。如今北辽边境的守将,年轻时都跟着叶鸿威打过仗。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没有兵符,以叶鸿威的威望也能调动至少十万大军,如此战功,仍能简在帝心,可见叶家门风。议事堂灯火不熄,三人围坐商议着对策。子时一过城内街道上,一匹骏马载着一人疾驰而去,直奔东城门。沈俱怀指挥着众人设置内城门的陷阱,闻声后抬头,看到了王仁全的身影飞快隐在夜色中。“校尉看什么呢?”有人在她肩头处低声询问。“嗯?没什么……”沈俱怀收回视线,继续看向施工处,却发现身边有道极近的视线,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自己,余光一瞥,便愣住了。急忙拉着人闪到一侧,还不忘看了看周围,发现无人关注他们后,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擅自离开禁军,是重罪!”那人身量矮小,微仰着头,眼神却清亮无畏,坦然道,“校尉不必忧心,我是光明正大投军的!”“真……的?叶将军知道吗?”沈俱怀一脸的不信,一只手还死死抓住对方的肩头,若是敢说一句假话,她就立马把人押送到叶鸿威面前。“知道,是他让我跟着石都尉的,原本前几日我就想和校尉您打招呼了,只是没想到这战场如此焦灼,竟一直没找到时间。”叶景有些歉意地挠了挠头。他是经沈俱怀推行的武举进的禁军,与他而言,沈俱怀便是举荐人,算得上半个师傅了,自是比其他人更亲近些。“战场刀剑无眼,要小心!”沈俱怀皱眉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只能叹一口气,只能干巴巴地叮嘱一句小心。“校尉也是!”叶景还准备说些什么,城门口响起了石雷喊他的声音,他歪头看了一眼,便抱拳致歉道,“校尉失陪了!”少年跑向城门的背影充满年轻朝气,丝毫不见战场的凶险与压抑。沈俱怀甚至心生一丝羡慕,叶景出生武将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必定比他这个只知晓兵书的书生更能适应战场。北辽大营整个大营都弥漫着一股颓丧之气,主营中更是传出了巨大的争吵声,来往巡逻的士兵都纷纷绕开,不敢靠近。“我不同意!你们以为对面是谁?那是叶鸿威!我们在这人手上吃过多少亏?当初叔父在他枪下惨死,父亲被戳瞎一只眼睛,草原搭上了多少汉子的命?!这些事,你们是一点都不记得吗?撤兵,必须马上撤兵!”男人粗犷的声音伴着重重的撞击声,令人闻风丧胆。“三弟!你怎么长他人志气。今早这一战,很明显他们兵力不足、军资短缺,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他们援军还未到,我们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撤兵!想都别想!”一个女子回怼道,声音低沉,语气中还伴着一丝不屑。被唤作三弟的人喘着粗气,清了清嗓子,对着未出声的第三人说道,“大哥忘了嘛,汉人最是狡诈!我们这些年在他们手上栽了多少跟头!你想想十几年前那次!五个城池的交易变成了十万大军压境,逼得我们只能退居草原深处,如今,大哥是要重蹈覆辙,与虎谋皮?”他越讲越激动,竟直接拔出身侧的窄刀,气得劈向身前的矮桌,那桌子应声分成了两半。被唤作大哥的男子,眯着一双眼,像看猎物一般锐利地在两人间扫过,又收起满身的怒气,皱眉道,“这次不同。”三弟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此人用佩剑压住了肩头,只能生生把话咽了下去。“三弟,我们可以一辈子在马背上,那我们的子孙呢?他们也这样吗?”“自……自然……我们祖祖辈辈生在草原长在草原,马背就是我们的家啊……”三弟困惑。“汉人一打我们就跑,一到秋冬我们就只能做强盗,这样的日子,三弟看来还挺乐在其中的!”女人讽刺道。三弟虎目倒竖,正欲反驳,只见大哥作势又要抬起佩剑,忙收敛了。大哥站起身,高大魁梧的身躯在营帐上投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他背对着烛光看着两人,“城池、粮食,这些汉人能拥有的东西,我们为何不能有?我们的汉子比他们强壮,我们的马比他们快,我们才应该是中原的主人!”被称为大哥的男人,正是北辽如今的掌权者,辽王耶律洪,方才劝阻他的,是他的三弟耶律泰,而那个支持他的是他妹妹耶律颜。耶律洪简短说了几句,他知道,就算是亲兄妹,也未必同心同德,但不要紧,只要北辽的军权在他手上,他就能创下自己的江山。他几步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发现里面竟坐着一人,短暂错愕后,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