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高瞻远瞩,看来这区区草原当真是困住了雄鹰啊!”说完桀桀笑了起来。耶律洪并不理会,径直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咕咚咕咚灌下后。一屁股坐到那人对面,粗犷的长相配上严肃的表情,此时他仿佛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锐利的双眼盯着那黑衣人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缓缓说道,“你不过是一条传讯的狗而已。”“哈哈哈,大王真是慧眼,就算我是条狗,可大王眼下还不是要靠我?”说完便豪放地仰天长笑。耶律洪狠狠地捏紧了拳头,五指收拢,能清晰地听到他手骨发出的咯咯声。片刻,他放开了拳头,收敛了凶煞的神情,站起身来,影子盖住了对面的人,居高临下地说道,“错了,是丧家犬!”黑衣人原本含笑的眼睛瞬间顿住,缓缓眯了起来,露出凶光,恼羞成怒道,“你调查我?”“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本王很受用,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耶律洪冷笑着转身,将身侧的佩剑缓缓拔了出来,银白色的剑身在灯光下闪着幽光,他反复观赏,如获至宝,良久才下令,“退下吧!”黑衣人忿忿地甩袖离去。/七月十三,战报抵京,我军大胜,于三日前收复杨岭,皇帝大喜,并下令待大军班师回朝后,必定论功行赏。公主府春夏秋冬四人站于书房内,脸上是一脸错愕和震惊。就在方才,春桃才将边境大捷的消息传回府内,安乐便让她召集四人到书房商议。春桃料想,说不定是要为驸马庆祝一番,与其他三人一身轻快地进了书房。却不料,安乐告知了一个令四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消息。她要离开东京!还不许他们陪同伺候!甚至还要冬梅假扮成她的模样,要瞒住阖府上下,直到她回来。这……这怎么可以啊!也不知公主要出去多久,万一这期间,宫内有事,难道还要冬梅进宫吗?万一露馅,皇上和皇后娘娘必定要震怒。若是公主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不得了啊!可公主的话是命令不是商量,他们劝了又劝,于事无补,无一不怀念起驸马来,以往只要驸马开口,必是能劝住安乐的。可天不随人缘,四人也只能心惊胆战地接受了。这天傍晚,一辆自春福客栈出发的马车,载着安乐驶离东京,一路往东。第52章月上中天,空旷寂静的树林中,马车的颠簸声格外清晰,车驾前那盏昏黄的灯笼,微微点亮夜色。车驾一路疾行,惊扰了沿途归巢的鸟雀,引出一阵惊慌杂乱的鸟鸣。简陋的车厢里,安乐端坐在主位上,她一身劲装,三千青丝被玉冠束起,面容看上去英气十足,与昔日面容大相径庭,此刻正以手扶额,双目微阖,身子微微晃着。就在几日前,她在府内摆了一场诗会,邀请了东京城不少贵族女眷。自立府以来,她尚未如此兴师动众过地宴请过。是以,女眷们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纷纷备了薄礼上门。而这一众不论是巴结还是讨好的女眷中,安乐想探查的,只有国公府。自从母后告知了身世,天鸽告知了案情。她便时常思索,这其中似乎还有重重疑点。一则,母亲在这桩惊天逆案中全身而退后又自缢,这里头是否另有母后不知或不曾告知的隐情?二则,一桩逆案,就算牵连甚广,也总有其余知情者,可为何铁鹰十几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是铁案一桩还是另有隐情?三则,既然自己是相府遗孤,为何从不曾听闻过任何风言风语?要知道,宫中言多嘴杂,母后突然带回一个孩子,怎么会无人在意?时日越久,知道或经历过那些事的人,或明哲保身,或不知去向。安乐清楚地知道,越往后,真相越难发掘。既然那案子明面上的线索都被断了个干净,她就从其他地方入手。只有亲自走过,问过,听过,仔仔细细查探过,那么最终,就算真相确如大家所知晓的那般,她也能认得甘心些。而她手上能调动的势力着实有限,想要查探真相,难如登天。铁鹰埋在朝中的眼线太浅,要插手如此重大的案子,恐怕只能得一个飞蛾扑火的结局,白白折损,实在可惜。如此,只能另辟蹊径!而老国公夫人,给了安乐一个新的启发。若案件无处可查,那么相熟之人呢!林相已成如今朝局的禁忌,可母亲却未必。那么从母亲相熟之人入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如此,即便日后她调查之事为人知晓,也不必担心说辞。而理顺这一切后,国公府就是安乐必须要联络的。国公府秦宁仪和秦宁霜两位小姐相貌品行皆是上品,可架不住国公夫人心太大。又想亲家有权势,又不想被亲家压一头,一番挑挑拣拣,硬是耽误了两个女儿。如今是两位小姐年岁渐涨,婚事还没着落,急得火烧眉毛了,才想起来用老夫人的面子,去皇后娘娘面前博点颜面。。安乐自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相比国公府所图,她所图的更多。而两位小姐在御花园就对安乐的解围心怀感激,如今身份尊贵的公主主动下帖子,更是心生欢喜。贵为皇室公主,身份尊贵,锦衣玉食,权势滔天,能看得起日渐衰败的国公府,已是顶天的恩宠。况且公主又不图他们什么,不过是聊些家常,两人自是知无不言。如此一来,老国公夫人和府内的情况,便被安乐轻易套了出来。国公府的下人自老国公爷在世时,就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批,年迈的下人不是去了庄子,便是回了老家。眼下的国公府,伺候得都是些家生子,年轻人。老夫人身边原先是有几个贴身伺候的,自从放他们归家后,也没什么音讯了。只有一个家住扬州的嬷嬷,去岁还托人带了些老家的吃食给老夫人,身子骨依旧康健着。这位嬷嬷,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跟了她几十年。若说老夫人如今健忘严重,那这位嬷嬷可是最好的见证人了。而安乐在得知这些后,想让天鸽派人去打探,但这个念头一出,她便觉得不妥。那天御花园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她敢确定,老夫人必定和她母亲交好,且感情颇深,但母亲是逆相之女,旁人若是打听消息,就算那嬷嬷知情,为了不冒犯天威,为了避祸,必定有所保留或者只字不提。若是对方起了戒心,再去打探必然事倍功半。一旦闹出动静,到时候不仅查不出想要的,还可能白白害了知情人,此举不妥。以老夫人的表现来看,自己和母亲容貌上必定有几分相似,只有亲自去,才有可能问出自己想要的。思绪飘荡,想到这陈年旧案,安乐忍不住微微皱眉。轻叹一声,睁开杏目,在昏暗的灯光下,瞥到了地鳌别在腰间的长剑。她也有一把。是软剑,嵌在腰带上,一般人看不出来。她舞剑的样子,身姿轻盈,潇洒从容。明明只看过那一次,甚至还是身负重伤,险些丧命的惨烈结局。可回想起来,脑海里却只记得她的张弛有度、从容不迫、杀意凛然。安乐忽然回过神,忍不住懊恼,怎地又想起她来。于是莫名有些怨气地动了动身位。原本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的地鳌,听到动静,微微抬眸,觑了安乐一眼,又毫无表情地阖上双目。安乐下意识想绞帕子泄愤,却惊醒此刻自己是男子扮相,哪来的帕子,越想越气。待她回来,定要她好看!/杨岭“阿嚏!”沈俱怀狠狠打了个喷嚏。“校尉怎么了,莫不是感染了风寒?”刘元忠一脸坏笑地看着她。沈俱怀摆了摆手,想说不必担心,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后,才意识到对方是在打趣自己,不自然别过脸,轻咳了几下。“大老爷们怎么还害羞了!”刘元忠豪迈地笑笑,转过头看着远方,轻声呢喃,“不知道夫人在东京有没有想我。”他说得坦然,倒是令沈俱怀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看向那层峦叠嶂的山脉。心,忍不住悸动。谁能想到不久前,她甚至连夜间小憩的时间都没有。河西城门外的陷阱,几个将领天天想着怎么翻花样,城门口的一亩三分地,差点被城内的将士翻了个底朝天,陷阱也是从一开始的深沟,到后面的大坑,再到各种土堆障碍和倒刺陷阱,里里外外将北辽的骑兵折腾得人仰马翻。还缴获了不少战马。每一次微小的胜利,都能不断激荡士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