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来,看向闻人歌,许久未曾言语。 然而闻人歌并不知道,云梦泽真的看过那样的白飞鸿。 而那时的他什么也不能说,他只能远远地站着,日复一日地看着她的背影。 闻人歌包好了他的伤口,将药盏端了过来,汤匙在药盏里搅了搅,片刻之后,方才搁下了手。 他将药递了过去,又是一声叹息。 云梦泽接过闻人歌递来的药汤,望着药盏上散开的热雾,那雾气似乎也漫到了他的眼底,让人辨不清他的思绪。 他问,我还有多久才能好起来? 闻人歌闭了闭眼,给出了一个云梦泽绝对不想听到的答案。 闻人歌闻言沉默下来。而这沉默便成了最好的回答。 “你伤势未愈,需要好好养伤,不可妄动!”闻人歌面色微沉,抬手就要拦他。 闻人歌阻拦他的手一顿。 不想他被人袭击也好,怕他自己轻举妄动也罢,白飞鸿一定是因为担心他,才会特意拜托闻人歌留下来看顾云梦泽。 只是…… 握着银枪的手慢慢收紧了。云梦泽目视着窗外,眼中无声无息地泛起猩红来。 他说:“我既然活了下来,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替他们讨还这笔血债——这是我的责任。” 既然受了他人的恩惠,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来。 更何况…… 云梦泽仰起头来,几乎要为那个荒诞的猜想而发笑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提了几次,却还是提不起来。 因为大哥完全不会撒谎。 只要稍微回想一下他的话语,就全部都能想明白了。 云梦泽握紧了自己的银枪,无声地咬紧了牙关。 “他自去证他的大道。”他终于笑了出来,那是无比凄惨的笑声,“为什么要杀我的爹娘?” 他绝不原谅。 他对陆迟明的理由没有任何兴趣,他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听着那惨不忍闻的、断断续续的笑声,闻人歌沉默良久,忽然开了口。 云梦泽的笑声停住了,他转过脸,有些诧异地看过来。 “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去诛魔大会,我也拦不住你。”他放下手,背手朝门外走去,“不周之山有一样秘药,据传能够起死人,肉白骨。虽然这只是谣传罢了。” “那是能在极短时间内治好一切伤病的万能药,虽不能令亡者死而复生,对于生者来说却是无所不能的灵药。”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服下这药,却会于寿命有损。虽能图一时之快,却于长久有碍……我原本不想给你用的。” “多谢师叔!” 闻人歌说罢,便离开了这间病房。 而另一边,闻人歌也行到了不周之山的主峰附近。 只要进得自己的洞府,便能找到那瓶灵药。 “……” 闻人歌掐了一个隐匿诀,无声无息地缀在那道黑影之后,跟着对方进了不周之山的主峰。 闻人歌猜测着,然而不知为何,越是往后走,他越是觉得那道身影莫名眼熟。 直觉模模糊糊地告诫于他。 对方目标明确地前往了不周之山的禁地。 不如说,之所以设立六峰之主,就是为了守护这七处禁地。 为了守卫这七个大阵中枢,方才在掌门之外,另外设置了六峰之主。 闻人歌不假思索,一手捏住了传音符,另一手便扣上了腰侧的利剑。 不知何时,无形的蛛丝牢牢地困住了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动弹,亦无法开口说话。 “连被人跟上了都一无所觉,看来你的心动摇得还真厉害,向那个小丫头求爱失败,就这么让你挫败吗?” 他认得这个声音。 女人笑盈盈地说了下去:“好险好险,若不是我事先布好了网,恐怕你此番就要折戟于此了。怎么,妖皇陛下,不回过头来,见一见你的老熟人吗?” 须臾,他缓缓回过身来,漆黑的兜帽之下,露出了一张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脸。 闻人歌挣动几乎被完全麻痹的咽喉,方才艰难地挤出了这个名字。 为什么会是他! 殷风烈看着闻人歌,良久,方才没有什么神情地点了点头。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