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鸿一怔,下意识想要推开花非花的手。 “我没开玩笑。” 那双眼睛亮得像是有野火在烧。 花非花不笑的时候,一向很有压迫感,被那样一双眼睛逼视的时候,甚至会有一种自己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白飞鸿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在心中明确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而后,她用了与花非花同样的力气,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了。 蛮蛮扑腾了一下翅膀,安慰似的拍拍花非花的头,也追着白飞鸿跑了,徒留下一室寂静的空气。 “我真蠢……” “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想什么?”他嘲弄自己,“想也知道她不可能答应吧?” 他这样想着,手上却越发用力,断裂的木刺扎进肉里,血流了出来,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仍是自顾自地笑着。 然而白飞鸿一如既往地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如此也好。” “如此……也好。” 他也选了他的。 时间到了,梦也该醒了。 白飞鸿独自走到了长留之山的大殿前,大典即将在这里举行,她却有些神思不属。 “我就说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不然怎么会有事没事就围着你转还整天送东送西!” “嘿我跟你说,姐妹,绝对不要随便答应他,至少要让他追个百八十年的,男人都是贱·骨头,得到手了就不会珍惜了,整天想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比你多活了好几百年,听我一句劝,他爱咋追咋追,你可千万不能心软!” 见她有些出神的样子,蛮蛮顿时急了,单个小翅膀几乎要翻飞出残影来,绕着她左右乱转,恨不得用爪子去挠自己的脸。 “我拿我神鸟的直觉跟你做保,那小子绝对不是一个好对象!你千万别考虑他!希夷还没醒呢!” 她懒得理它。 就像它先前说的,它这是来给白飞鸿撑场子。 “别想那么多。”她最后只对蛮蛮说了这么一句,“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蛮蛮急得恨不得用翅膀去拍白飞鸿的头,却又迫于形式不得不强忍下来,面上神色更显狰狞,倒真有了神鸟冷艳高贵不可冒犯的威严来。 “听说那就是希夷仙尊的弟子……” “肩上的是比翼鸟吧……多少年没有再见到了……” “难讲,既然卓掌门已经指定了她做继承人的话……” “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随着无情道的修为渐深,她有时会感到自己正在与那不可言说的“道”逐渐融为一体。也正因为如此,她偶尔会有一些非常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一滴墨落进了湖泊里。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一种无法言说的直觉。 一定要杀掉才可以—— 随着殿外的汇报,白飞鸿也压制下那莫名的杀意,强迫自己抬起头来。 “劳烦各位舟车劳顿,远道而来,老朽不胜感激。” “今日诚邀各位前来,是为了商议诛杀魔头陆迟明一事。” 博山炉中,青烟袅袅升起。弥漫在房间里的安神香, 令人感到困倦。像是为了对抗这份困倦一般, 他将还缠着纱布的手掌抵上了腹部的伤口。 片刻之后, 云梦泽支着床沿坐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那只香炉, 良久,他端起桌边的茶盏,将冷茶尽数倾倒在香炉之中。 他赤着脚站在那里, 凝视着烟灰俱冷的博山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 “香是常晏晏调的吗?”云梦泽忽然问。 疏漏…… 真是疏漏就好了。 “你这是做什么?” “我也知道你心急。”他擦着擦着便叹了口气,“但是再怎么急,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此番你伤到了根骨经络,我们就连药都不敢给你用太重的,可你倒好,随手包扎一下就想往外冲,倒是白费了我们一番苦心。” “对不住。”他轻声道。 闻人歌换完药,拿起绷带重新替云梦泽裹上。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见他遭此横祸,闻人歌也不是不心痛的,难得放缓了语调,劝诫了两句。 云梦泽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