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说，那个药材不能放……” 常晏晏一瞬间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 “嗯。” “嗯？” “是的。” 常晏晏痛苦地坐了回去。 她看着白玉颜夹到她碗里的那一筷子菜，喃喃。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说道。 至于常晏晏，她白着一张脸只说自己胃痛，便没有跟上来, 而是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似乎觉察了她的视线, 闻人歌也回过头来看着她。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放下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 语气中多了一分欣慰, 却又像是一声叹息。 所以说这顿饭之所以会难吃成这样果然是娘亲故意的吗…… 等等，她觉得故意去做反而很难做成这样。 白飞鸿叹了口气，微微垮下肩膀：“不过厨艺这种事是天生的，对吧？” “不过你要是没主动请缨迎战死魔，她或许会把那桌菜直接倒了。”闻人歌回忆着当时厨房里的场景，唇边笑意更深，“你是没看到她刚尝到自己做的菜的时候的表情，简直毕生难忘。” 但她看到了她娘在饭桌上的神情，那叫一个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全然看不出一点异样，以至于白飞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若不是看到常晏晏和闻人歌有多么痛不欲生，她大抵也会产生动摇吧。 “死魔这件事，你做的很好。”闻人歌再度拍了拍她的肩，语气郑重，“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她从未在先生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仰起头来才能看到先生下颌的小女孩，而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沉默寡言面色冷肃的青年。 这样走在一起，倒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女一样。 闻人歌到底不习惯这样袒露内心，他侧过脸去，避开了白飞鸿的视线。见二人已走到希夷落榻的山房附近，他忙轻咳一声，抬抬下颌，示意白飞鸿往山房里走。 白飞鸿的脚步顿了顿，而后才推开了山房的门扉。 希夷还是她离开前的模样，他照旧的沉睡着，双手安放在胸腹前，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若是有懂行的人在这里，一定能一眼看出这山房中供奉了多少奇珍异宝。无论是万金难得的灵草还是上古神兽所留下的遗蜕，都被摆放在这里。地上还堆积了小山一样多的玉简和典籍，看得出留在这里的人究竟有多么用功。 那只手照旧的冰凉，苍白，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师父。”她轻声道，“我回来了。” 他本就无法回答。 “我杀了死魔。”她的声音很轻，“这一次不是陆迟明，而是我杀了她。” 她想。 许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他们说，妖族攻陷了归墟。”白飞鸿垂下眼来，“灵山为妖族所灭，除了巫罗真人之外，再也没有一人幸存。我想，那应当是殷风烈的手笔。” 熟悉到她刚一听见这个消息，就又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听见了响彻耳畔的厮杀之声。 白飞鸿握紧了希夷的手，用力到指节都发白。 谁也不知道——除了她与希夷之外，谁也不会觉察。 就像前世那样。 直到时间慢慢填补了那份残缺。 虽然理由已经与前世不同了。 带着愤怒与憎恨，带着毁灭一切的欲望，重头来过。 时至今日， 就像她至今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入侵归墟，毁灭灵山。 既然殷风烈所带来就是毁灭与屠戮，那么，就代表这就是他的动机。 白飞鸿在心中冷静地衡量着，以一种过去的自己绝不可能有的漠然与疏离。 为什么前世他选择了昆仑墟，这一世却选择了归墟与灵山？ 她不是没有想过从希夷这里得到答案，可是，她也知道，希夷不会给她答案。 他在她的修炼上尽心尽责，也总是为她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唯独在关于真相与未来的方面，他总是三缄其口。 首先是……归墟。 归墟是位于东海的无底深渊，八纮九野之水，最终都会汇集到这个深渊之中，在古老的传说中，那是万物终结之所。 万年之前，白帝离开了昆仑墟，带着自己的族裔徙往东海，开辟了一方全新的天地。在那之后，白帝少昊于归墟飞升。白帝后裔为了纪念他，在归墟附近的空桑建立了新昆仑，世世代代驻守于此。 白飞鸿还记得，原本为云家所镇压的孽龙敖焱，就是在云家举族迁居之时钻了封印的空子，逃离了锁龙井，袭击生人，堕入魔道，成为了如今四魔之一的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