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在她的身边，他的身体便会每况愈下。而如今，他已经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了。 林长风轻轻捻着手指，然而无论他如何动作，僵硬的手指都是麻木无知觉的。 “只是想换首曲子。” “不要弹了。”她收拢了手指，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不许弹了。” 林长风微微的笑着，语气近乎纵容，他又拿了一块糖出来，轻轻放进她的嘴里。 林长风收起琴，在焦尾的遮掩下，看着自己犹在发颤的手指。 不过，这也是他应得的报应。 “奇怪……”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糖。糖的味道不一样。” “我之前也去外面吃过糖，和你的糖不一样。搞不懂……是哪里不一样？” “……是糖不一样。”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林长风的手却久久停在那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以后，还会有谁给她一块糖吗？ 还会有谁陪着她、同她说话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对他来说，死魔不过是回到了如过去一般的日子。 一切还会和过去一样。 他将永远将她留在这个世上——这个除了敌意与拒绝之外，什么也不存在的生者世界。 “怎么了？” 林长风摇了摇头，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只要从这里…… 他的手停在她的后心，许久都没有移开。 他虽然不擅长战斗，但在修道一途上，也是天赋卓绝之人。 梦总是要醒的。 她已经知道了糖的滋味，却不会再遇到一个愿意给她糖的人。 然而…… 他的眼前闪过许多双眼睛。 未曾谋面却死在死魔手中的人们的眼睛。 师父冰冷的眼睛。 那么多的眼睛，都在注视着他。 ——为什么不杀了她？ 林长风闭上了眼。 他无声道。 没有任何理由，就只是……下不了手。 很轻，很美，如同上好的琉璃破碎一地的脆响。 琅嬛书阁林长风，于此失道。 〈十九〉 睁眼闭眼，都是一片昏暗。 他平静地想。 他吃力地靠着墙壁，静静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问死魔。 死魔点了点头，坐在他身旁，有些不高兴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对不起。”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也说不准。 “不过，下雨吗……” “要是晴天就好了。” 〈二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要哭的理由，眼泪却不听话地涌了出来，让她的双眼一下子模糊起来。 真讨厌。